第十五节 呼噜打得很响(1 / 2)
天光大亮,魏十七悠悠醒来,发觉师父和同门都在身边,看他的目光怪怪的。 齐云鹤面无表情地说道:“徒儿,你醒了,你呼噜打得很响,那个,惊天动地,百折千回,很有气势。”众人都绷紧了脸,忍笑忍得很辛苦,连一向矜持的秦贞都眉眼弯弯,流露出对师兄的“不敬”。 魏十七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累了会打呼,但限于某些显而易见的原因,从来没有亲耳听到过。 “咕噜……咕噜……”魏十七腹中饥馁,肚子叫唤起来。呼噜打醒了就肚子叫,酒囊饭袋,众人再也撑不住,终于笑出了声,连齐云鹤都忍俊不禁。 “昨天到半夜还不见你回来,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找了你一宿,后来听见呼噜声,才摸到这里。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魏十七记起昨夜生死一线,脸色大变,指着蛇毒蔓延的方向,叫道:“那边万万去不得!” “嗯?”齐云鹤皱起了眉头。 考验的时刻到了,魏十七把遇到青衣男子、吸入蛇毒之事说了一遍,讲讲停停,断断续续,九成九是事实,只隐瞒了一个小小的、无关紧要的细节——他生吞下蛇肉,汲取其中的元气——给齐云鹤造成一个错觉,徒弟在中毒之后,挣扎着修炼兽皮残片上的功法,阴错阳差,以月华之精解了体内的剧毒。 齐云鹤是老江湖了,连他都没听出什么问题,其余诸人更不用说,一个个都为魏十七感到庆幸。 齐云鹤低头寻思片刻,嘱咐徒弟们留在原地,切勿离开。他循着魏十七留下的踪迹,来到蟒蛇殒命之处,举目望去,只见魏十七猎杀的那头獐子已被蛇毒侵染,遍体发黑,一柄猎叉拄在地上,不远处,蛇头滚落一旁,污血淋漓,却不见蟒尸,可能被那青衣男子收去了,四下里弥漫着剧毒,中人欲吐。他叹了口气,从衣袖里取出一只瓷瓶,催动元气,将蛇毒尽数收起,还山林一个安宁。 齐云鹤收拾了残局,回到徒弟身边,挥挥手,招呼他们赶紧上路,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岳之澜把干粮分给师弟师妹,顺手递给魏十七一块,魏十七摇摇头,表示他不吃面食。 众人跟着齐云鹤赶路,胡乱嚼几口干粮充饥,魏十七饥饿难捱,腹中雷鸣,却始终没有多说一个字。 这一日翻山越岭,马不停蹄,到黄昏歇脚时,已走出百余里。落日映照下,两座险峻的山峰如插天利剑,遥遥在望,齐云鹤松了口气,道:“这里已经是仙都派的地界了,再赶一天路,我们就能到天都峰下。” 岳之澜安顿好师弟师妹,打水生火,准备露宿。魏十七到林中猎了一头野猪,剥皮去脏,在火上烤熟了,岳之澜动手操刀,最为肥嫩的前腿,一条孝敬师父,另一条分给年幼的师弟师妹,他知道师弟食仓大,又饿了一天,剁下一条后腿递给魏十七。 魏十七连撕带扯,一块块焦香的野猪肉消失在嘴里,略咀嚼几下便吞下肚,无移时工夫就把整条腿吃得干干净净,意犹未尽,还折断腿骨,吸食骨髓。饶是他控制住食欲,竭力表现得文雅些,落在宋氏兄弟和秦贞眼里,还是不异于饥饿的猛兽。 火光照在齐云鹤脸上,明暗不定,他把嚼剩的骨头丢进火堆里,顺手在道袍上抹去油污,道:“那名青衣男子,可能是平渊派的戚都。平渊派也是昆仑旁支,道法本心,讲求无善无恶,执其本心,他眼睁睁看着你中毒,却不出手相救,因为‘不救’是他的本心。” 宋骐忍不住插嘴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本心怎会是见死不救?” 齐云鹤道:“庸儒的话当不得真,我问你,你若朝蚁窝撒一泡尿,淹死了百十个蚂蚁,可有恻隐之心?” 宋骐不敢反驳师父,小声道:“人跟蚂蚁怎能相提并论……” “在戚都眼里,我等只是蝼蚁。”魏十七仍把话题拉转回来,“师父,戚都在平渊派中,可是排得上名号的人物?” “平渊十子,戚都位列第六,老道也……自愧不如。”齐云鹤担心徒弟急于报复,特意提点他几句,他本想说“望尘莫及”,转念一想,在徒弟面前自贬实在太没面子了,就换成“自愧不如”。 魏十七是个聪明人,立刻领会了齐云鹤言外之意,他把仇恨掩埋得更深,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继续问道:“除了平渊派和我们仙都派,还有其他昆仑旁支吗?” 齐云鹤扳起手指,“沥阳,玄通,元融,少陵,玉虚,再加上平渊和仙都,并称旁支七派,七派道法都源自昆仑,你们若修炼有成,也有机会拜入昆仑,一窥无上剑诀。” 几句话,说得众人如井底之蛙,生出无限感慨和向往,拜入仙都门下,只是漫漫长途的第一步,若以蝼蚁打比方,他们只不过攀上了一棵大树,距离青天还遥不可及。 联想到之前齐云鹤的忌惮,魏十七推测旁支七派虽同出昆仑,恐怕彼此的关系并不和谐,他庆幸蛇毒发作迅猛,口舌麻木,没有来得及向戚都表明身份,若是他知道自己拜在仙都门下,会不会伸出一个拇指加以碾杀? 事过境迁,这个问题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了,魏十七也不想知道答案。 秦贞听得很仔细,问道:“平渊派的道法是本心,讲求无善无恶,执其本心,那咱们仙都派呢?” 齐云鹤慢条斯理道:“仙都派的道法讲求片尘不染,心无挂碍,你们说说看,这道法究竟是什么?哪个说对了,老道再赠一粒阴虚丹。” 众人思忖一番,七嘴八舌说起来。宋骐猜从心,宋骥猜不逾规,他们进过私塾,背过四书,凡事喜欢往圣贤的话里想。岳之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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