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无事一身轻松(1 / 2)
昆仑地脉枯木逢春,流石峰一点一滴回复旧观,虽然只是初具规模,假以时日,未必不能重现昆仑派鼎盛之时的气象。参天造化树乃七曜界至宝,滋养洞天,巩固天地,别有鬼神莫测之机,只是这一截枯枝所附的神通有限,幻化为一株造化幼树,能覆盖方圆几许,尚未可知。 大局已定,周吉命天禄去往道门,告知褚戈关长虫已灭,妖物盛极而衰,不成气候,流石峰安然无恙,彼辈若心存疑虑,可自来一观,再做定夺。又命龙蝠留在赤水崖,看护造化幼树,不得有失。三言两语分派妥当,他拂袖而去,沿着起伏的山路逶迤而行,径直去往观日崖无涯观。 双脚踏上嘎吱作响的木栈道,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物是人非,情随事迁,周吉早已不记得当初的心情。不知是魏十七有意为之,还是妙手偶得,附在造化幼树上的神通精妙绝伦,海天阁,烛阴阁,青冥阁,云阁,天风阁,红莲阁,混沌阁,剑阁,一一重现于山崖之上,虽然只得一个空壳,却令人叹为观止。 从北翼,到南翼,周吉信步走了一回,沉思半晌,哈哈一笑,将过往种种尽数抛诸脑后,踩得栈道吱呀作响,径直来到下层的汤沸房,就着清风明月,曲肱而枕,席地而卧,无移时工夫便鼾声大作,惊得飞鸟徘徊,不敢归巢。 这一睡,昏天黑地,不知饥馁,直睡了三天三夜,才悠悠醒转。周吉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透着舒坦。天魔败退,炼妖剑在手,无事一身轻松,此界光阴流速慢了百倍,凭空多出无数悠长的岁月,他乐得逍遥,只要魏十七不主动相召,就决不提“回去”二字,哪怕虚度光阴,在洞天境多留个千载,也不当回事。 他只是一具呼之即来,来之能战,挥之即去,去之无患的分身,何必操那本体的心,不是吗? 周吉慢吞吞爬起来,舒展一下僵硬的身体,离开无涯观,攀上观日崖,一路来到温汤谷,先捕了一头小兽,洗剥烤熟,略略充饥,接着在温泉中舒舒服服泡了两个时辰,顺手把脏兮兮油乎乎的道袍刷洗干净,挂在枝头迎风招摇。 兴之所至,他清了清嗓子,轻声唱道:“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想开心到老……” 唱了几句,忽然闭上了嘴,眉头纠结在一处,似乎为人打扰了独处,颇有不悦。 片刻后,虚空漾起层层涟漪,天禄破空跃出,落在温泉之旁,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别过脸去,小声道:“呃,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此女野性未脱,行事不知进退,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调教吧。周吉挥挥手,道:“此去西南如何?” 天禄兴冲冲道:“褚戈谢过上师降妖除魔之恩,与董千里业已上路,不日将抵流石峰。” “哦?他有什么打算?” 天禄笑了起来,“他有什么打算,我可猜不出来,待他到了流石峰,上师问他便是了。” 周吉想了想,直截了当道:“此界之事,此界人了,他打算将道门迁回流石峰也罢,打算重筑东溟城也罢,这些蝇营狗苟的勾当,不要来问我。你去截住他,跟他说,赤水崖上的一树一锥,至关要紧,不容有失,观日、熊罴、鹿鸣三崖,不得召唤,切勿擅闯,除此之外,流石峰随他处置。” 天禄微微一怔,听他的意思,似乎有意在观日崖无涯观长住,连带熊罴崖和鹿鸣崖一并划为禁地。这原在情理之中,她犹豫片刻,试探道:“上师孤身一人,多有不便,可要找几个侍女洒扫服侍?” 这句话倒提醒了周吉,他指指天禄,道:“侍女就不必了,左右跑一趟,你顺便再去伏虎山找罗刹女,去琵琶江找小白,叫她二人到无涯观来见我,有什么乖巧的小妖,多带几个来充充门面,有什么醇酒佳肴美器,也一并取来。” 天禄吐吐舌头,看来这位周真人周上师与魏十七交情匪浅,锦纹毒鸩罗刹女执掌沉默之歌,白蛇精小白执掌火鸦殿,都是城主倚重的心腹,轻描淡写传句话,就要她们跋涉万里,赶赴流石峰以供驱使,这是何等大的气魄。 提到酒食,周吉口中馋涎汩汩泛起,他催促道:“快去快回,路上莫要耽搁了!” 上师有命,哪敢推脱,天禄听他催得急,无可奈何,只得纵身跃起,破空遁去。 周吉又泡了一阵,这才赤条条跳出温泉,周身热气蒸腾,转眼间滴水不留。他大步走到树下,取下道袍,抖了一抖,往身上一披,干爽舒适正合体。这道袍非棉非丝,冬暖夏凉,虽然不是什么刀兵难毁水火不伤的宝物,胜在质地坚韧,穿了这些年也不见破,亦是难得之物。 周吉不紧不慢回到无涯观,立于栈道之上,眺望当年看惯的景致,静水流深,岁月静好,待罗刹女和小白来到此地,他大可逍遥快活一番。只是二女都是妖物,不知道也就罢了,知根知底,终究下不了手,不是每个人都是勇猛的许仙……想到这里,他不禁嘿嘿一笑,笑天,笑地,笑自己。 正寻思之际,忽然心生警惕,他扭头朝二相殿望去,只见妖气冲天,一柄玉色斧钺飞旋而上,直扑苍穹,斧头为鸿蒙初开时得道的白蝙蝠残躯,斧柄为地渊黑龙关敖的一条脊柱,元气滚滚如潮,搅得天地不安。那厮莫不是疯了?周吉不觉皱起了眉头。 上下翻腾了一阵,斧钺骤然静止,一道黄泉玄水喷涌而出,化作浩瀚大湖,黑水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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