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节 脱不开干系(1 / 2)
梅真人注视击空飞舟,十余息后,又抬头看了她一眼,兰真人忽觉心头一热,气血翻涌,无法自制。她暗暗心惊,师姐这些年修为愈发深不可测,借传神香投下神念,淡淡一眼,便如此凌厉,与之相比,她瞠乎其后,望尘莫及。 若师姐成就真仙,飞升天庭,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困守斜月三星洞,又怎么办?她不禁心存戚戚,顾影自怜。 梅真人道:“师妹可是怀疑那魔婴宇文毗?” “……若非此人,又是何人?纵非其人,亦与他脱不开干系!” 梅真人沉默良久,道:“是与不是,唤来一问便知,师妹且在广济洞静候,不日便有结果。”她惜字如金,最后一字甫离双唇,传神香嘎然熄灭,烟气溃散,真人气息随之归于冥冥。 兰真人叹了口气,心中郁郁不乐,谢子菊罹遭横祸,尸骨无存,未知的阴影笼罩黄庭山,山雨欲来,她感到莫大的压力。若害了谢子菊之人,并非那魔婴宇文毗,又如何是好?与其临渴掘井,不如未雨绸缪,她低头思忖片刻,心念动处,一道显圣分身从体内飘出,倏然离开黄庭山,投天蝠海而去。 数日之后,兰真人缓缓睁开双眼,哼了一声,颇为不悦。黄庭山中,泗水城主支荷引着魔婴宇文毗,随手分开重重禁制,径直投斜月三星洞而来,如风行水上,刻意示威。转念一想,也许并不是示威,支荷只是不通人情世故,胡不归何等老奸巨猾,偏生调教不好这个脑后有反骨的泗水城主,招呼都不打一个,投入魏十七门下,成为他的开山大弟子。 那是个一门心思的榆木脑袋,修炼魂兵魄胄到走火入魔,不用跟她一般见识。兰真人放开禁制,暗暗吩咐下去,命广济洞弟子暂避一旁,无须相阻,以免横生枝节,混淆了要旨。 梅真人一语传音,支荷被迫中断修炼,破关而出,唤来宇文毗,赴斜月三星洞面见兰真人,胸中着实烦躁。她一路闯入广济洞,不无启衅之心,却一拳打在棉花堆里,被对方轻轻化解,及至见过兰真人,开门见山道:“梅真人传言,匆匆将吾这师弟唤来,不知有何吩咐?” 支荷近在眼前,魂兵魄胄的气息如一柄利剑,她拜了一个好师父,魏十七收了一个好徒弟,时至今日,支荷依然百般维护师门,不改初心。 兰真人对魏十七的观感极其复杂,妒忌有之,敬佩亦有之,嫉妒他夺取了师姐的身心,令她渐行渐远,无从亲近,敬佩他横空出世,成就真仙,压得渊海三洲无人敢出头。她内心深处藏着一个难以言说的秘密,连念及都觉得难堪,若那人……若那人仍在大瀛洲,她便是万分委屈自己,与梅师姐一同从了他,亦无不可! “不日之前,有妖禽陨落于黄庭山外,引动天地灵气,紊乱不堪,广济洞谢子菊前去查看,不幸遇难,血肉尽皆丧失,只剩一具白骨。凶手试图以魔气炼化击空飞舟,不果,藏于石缝中,以枯枝遮掩,不知何意。”兰真人抬眼望向宇文毗,魔婴得魏十七眷顾,有幸以毗耶桫椤佛成就分身,机缘巧合,才有今日的成就。 支荷闻言微微一怔,“可是天魔逃出了混沌一气洞天锁?” 兰真人道:“混沌一气洞天锁安然无恙,天魔宇文始仍困于其中,不得脱身。” 支荷闻弦知雅,兰真人怀疑暗害谢子菊的凶手纵非宇文毗,亦可能是他门人弟子之属,广济洞与泗水城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梅真人与师尊又不无交情,兹事重大,难怪她会亲自传言,将自己唤来。她沉吟片刻,侧过身向宇文毗道:“师弟意下如何?” 宇文毗不惊不扰,面无表情,向兰真人致意道:“敢问真人,那妖禽是何根脚,有何异状?” 兰真人记起徒儿殒命的惨状,顿了顿,缓缓道:“血肉无存,骨骸粉碎,略加分辨,当是雷鹏之属。” 便是粉身碎骨,亦瞒不过显圣真人的神通手段,宇文毗微一踌躇,坦言道:“由此往东数万里,渊海有一孤岛,血瞳雷鹏筑巢于悬崖之上,每隔十余年,飞临大瀛洲寻觅血食,偶见其行踪。真人所说‘妖禽’,十有八九是那血瞳雷鹏。至于血肉无存,骨骸粉碎,此乃天魔惯常的手段,操纵魔气吞噬血肉,夺取精元补益己身。若是吾出手,炼化这击空飞舟,只在反掌间,定不会无功而返,当有人故布疑阵,混淆视听。” 他举步上前,伸手按在击空飞舟之上,心中顿时打了个咯噔,久久未曾开口。 兰真人兰心蕙质,察觉到他神情透出一丝异样,并不追问,反将目光投向支荷。支荷暗叹一声,道:“宇文师弟无须顾忌,有话只管明说。” 宇文毗缓缓起身,双眉微皱,显然颇费思量。他斟酌道:“天魔化身万千,魔气并无二致,这洗炼击空飞舟的魔气,当是源自混沌一气洞天锁内的天魔宇文始。”提到“宇文始”三字,饶是他已摆脱魔主,自成一体,声音也不禁有些颤抖。 支荷问道:“宇文始可有分身流落于大瀛洲?” 宇文毗摇摇头,“若有分身,吾定可感应。” 他有些忐忑不安,无关兰真人的怀疑,而是担心天魔宇文始埋下后手,连他都不曾察觉。定了定神,宇文毗又道:“不得天魔传承,无可驱使魔气,炼化法宝,凶手若非刻意作伪,当未曾修炼魔功。敢问真人,此獠却是在何处下手,有劳指引,前往一观。” 兰真人目视宇文毗良久,他坦坦荡荡,毫不掩饰心中的忌惮。魔气萌蘖,徒生事端,难不成当真另有其人?渊海三洲之地,再无人比宇文毗更熟悉魔气变化,若他确系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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