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八节 十万渡鸦十万血(1 / 2)
星核迸射出璀璨的光华,盛极而衰,燃尽最后一分星力,晶丝寸寸断裂,一抹淡淡的虚影转瞬掠过万水千山,抱虚木飞舟剧烈颤抖,再也承受不住狂暴的星力,顷刻间土崩瓦解。舟上三人被重重甩了出去,颠三倒四翻作车轮,先后砸入大地,溅起漫天土石,倾泻如雨。 三人早有防备,从容化解急速坠落的冲击,灰头土脸爬将起来,拍去身上的浮灰,举目四顾,一座高/岗遥遥在望,云遮雾绕,横亘万里,如一道伟岸雄壮的城墙,一眼望不到边际。契染长长舒了口气,指着那高/岗道:“前方便是渡鸦岗,深渊之中赫赫有名的凶地,比起鸟不渡山也不遑多让。” 魏十七嘴角微微一抽,心生警惕,鸟不渡山蛇盘谷中莫名其妙一场苦战,那凶兽投下的阴影,至今未曾从心底消退,若非镇将樊鸱催动九头穗骨棒,奋力打破僵局,十有八九会落入其腹中,生死难卜,如此糟糕的经历,他再也不想有第二回了。 莫澜亦心存疑惑,忍不住道:“十万渡鸦十万血,你把追兵引来,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渡鸦岗是契染选择的战场,追兵虽强,一旦入得渡鸦岗,并不比他们有多少优势,相反,应对稍有不慎,损兵折将在所难免。他拍拍莫澜的肩,示意她少安毋躁,扭头向魏十七解释了几句,解开他心中疑惑。 魏十七对开天辟地的传说耳熟能详,所谓“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为星辰;皮肤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依契染所言,深渊亦有类似的传说,故老相传,渡鸦岗乃是深渊巨人遗骸所化,骨肉为土石,毛发为草木,剩余精血无去处,结作十万渡鸦,彼此相安无事,只在渡鸦岗中聒噪,这便是“十万渡鸦十万血”的由来。 深渊巨人虽然血脉强悍,神通广大,但遗下的精血分作十万,太过稀薄,彼此排斥不能相融,故此单一的渡鸦不过是稍强一些的魔物罢了,但其一旦陨落,精血便投入同伴体内,力大无穷,神通倍增,十余滴精血聚于一处,便可成就横空出世的强者。 然则祸福相依,利害相承,十万渡鸦被困于渡鸦岗,一致对外,素不自相残杀,精血偶然聚于一处,不过持续一昼夜光景,便即四散分离,仍化作渡鸦,故此渡鸦岗虽是凶地,险地,却非死地,绝地,只要应对得当,便可占得地利,反杀对手。 契染早有打算,他看重魏十七有两宗手段,在渡鸦岗如鱼得水,血域樊笼囚困生灵,地龙索束缚精血,籍此腾挪,当有几分把握。魏十七低头寻思一回,心中拿定主意,深渊巨人血脉强大,渡鸦承其精血,能不杀尽量不杀,迫不得已,再试一试地龙索能否夺下精血,阻其相融。 三人匆匆计议定当,再度踏上行程,契染首当其冲,魏十七落后数步,莫澜殿后,无须再掩饰行迹,大步流星,一起一落横掠十余丈,急速奔向渡鸦岗。 渡鸦岗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直与山岳无异,契染兜兜转转片刻,忽然闻得隆隆水声,觅踪而去,眼前忽然一亮,却见一道百丈宽的瀑布从云端倾注而下,水雾弥漫,震耳欲聋。他心中一喜,眸中血光闪动,凝神看了片刻,果不其然,山崖为水流长年冲刷,渐次退后,稍具平缓之势,由此攀岩而上,借水声遮掩,可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渡鸦岗。 契染当下施展神通,血气从三千六百毛孔喷涌而出,如金蛇狂舞,化作一身铠甲,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他回过头来,向魏、莫二人打了几个手势,一步跨出,纵身窜入瀑布之中,水流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头盖脸砸下,被甲胄分在两旁,涓滴不沾。他手足发力,逆流而上,攀上黑黝黝湿漉漉滑溜溜的山崖,如壁虎般灵巧敏捷,有惊无险,血气波动极其微弱,近在咫尺亦难以察觉。 渡鸦天性不喜瀑布,打湿翎羽不利高飞,契染挑选的这条路线看似艰险,实则平安妥帖,魏十七与莫澜随后钻入瀑布,亦步亦趋,尾随契染一路攀上高崖,水流哗哗从天而降,将三人遗下的蛛丝马迹冲刷一空。 胸腹紧贴山崖,收敛气息,借隆隆瀑布遮掩行迹,接连不断攀了七八个时辰,契染率先登上渡鸦岗。眼前海阔天空,豁然开朗,山岗一望无垠,平整如削,直如辽阔的原野,蜿蜒大河分开草木,劈面涌来,浊浪滚滚激流似箭,他双足牢牢立定于礁石上,任凭浪奔浪流,纹丝不动。 十余息后,魏十七莫澜双双跃出瀑布,落于大河中流,神完气足,丝毫不见倦怠,二人举目眺望渡鸦岗亘古未变的雄壮风光,眼中光芒闪动,心潮起伏,一时默默无语。 契染伸手画了个圈,喃喃低语道:“这便是十万渡鸦十万血的渡鸦高/岗!”话音未落,一声尖厉刺耳的鸦啼声穿云裂帛,破空而来,似破锣嗡鸣,又似嘎嘎怪笑,契染脸色为之一肃,急忙招呼魏、莫二人,扭身窜出大河,藏于岸边的树丛之中。 魏十七侧身立于一株茂密的大树后,伸手摘下一片苍翠的树叶,从枝叶缝隙远远望去,只见一头硕大的渡鸦张开双翅,不紧不慢掠过河面,翎羽漆黑,根根似铁,身躯之大,堪与苍鹰秃鹫相媲美,隔着百丈之遥,犹可察觉血气涌动如潮,永无止歇。 渡鸦逡巡数圈,并未察觉三人的行踪,叫了数声后振翅离去,四下里又回复了安宁,只有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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