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一念起一念灭(1 / 2)
田嗣中眯起眼睛打量马芝沟,妖物纷纷从板土坡涌出,一个个凶形恶相,毫不掩饰杀意,他犹豫片刻,打了个手势,命一干历炼的弟子就此退去,马芝沟是他们此行的终点,到此为止,速速打道回府。法相宗弟子毫无异议,华山宗三代弟子之首冯人蓼微有些犹豫,皱眉问道:“马芝沟不过是些下层妖物,为何不趁机清剿了?” 此番华山宗与法相宗遣弟子深入外域历炼,以田嗣中为首,冯人蓼为副,前者是法相宗宗子,后者只是华山宗三代大师兄,按说高下立判,但玄门左道的隔阂由来已久,殊难消除,冯人蓼暗中作梗,数度与田嗣中对峙,要争个分庭抗礼,不愿玄门落在下风,令田嗣中颇为不悦。华山宗出挑的人物,他也不是没有打过交道,有性情的前提是有手段,在他看来冯人蓼比起李希夷差远了,不知他哪来的底气。 仙城宗门兴衰起落,分合散聚不知凡几,一代新人换旧人,每一代新人旧人,总有一位刁蛮娇气的小师妹,一位呵护备至的大师兄,田嗣中本不打算深入外域腹地,直抵马芝沟一线,但冯人蓼为了讨小师妹沈明珠的欢心,引着师弟追逐一头雪精兔,直撵出千里之地,不慎被马芝沟的妖物发觉。 那雪精兔实在长得好,通体雪白,眼似红宝石,活泼灵动,奔走如飞,也难怪沈明珠见猎心喜,说什么也要捉到手,带回洞府当灵宠。雪精兔哪里知道它的命运,为了逃脱人族的魔爪,慌不择路逃向马芝沟,结果被一头狼妖顺手拿下,拎着耳朵提在手里,血脉压制之下瑟瑟发抖,一个劲装死。 沈明珠早将雪精兔视为囊中之物,见它落在一头老狼手里,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拉着冯师兄的胳膊一个劲摇,逼他去把雪精兔救下来,冯人蓼身为大师兄,总还有几分脑子,皱着眉头踌躇不决。那狼妖似乎察觉到对方的犹豫,咧嘴狞笑,拎起雪精兔送到嘴边,咬下两只耳朵,慢条斯理咀嚼着,血沫从黄牙缝中挤出,沈明珠尖叫一声,用力一拧师兄的软/肉,叫道:“你是个没良心的孬种!” 田嗣中冷眼旁观,好笑之余深觉可厌,这般行径又与凡夫俗子何异?他看到冯沈二人,仿似看到了自己,幡然醒悟,对李希夷的最后一丝不舍亦烟消云散,昨日之日不可留,一念起,一念灭,他已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了。 那狼妖将兔耳嚼烂了咽下肚去,又将脑壳送入口中,慢慢咬破颅骨,吮吸着鲜血和脑浆,啧啧有声,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沈明珠气得浑身乱抖,跺着脚又掐又拧,不依不饶,冯人蓼终于按捺不住,祭起“七宝如意”,白光如匹练横贯天空,朝那狼妖当头击落。 田嗣中暗道不好,正待出手阻止,却已经迟了一步,“七宝如意”疾如电光,稍纵即逝,那狼妖猝不及防,天灵盖被重重击中,“噗”一声轻响,犹如打碎了瓢壳,四肢一软,颓然瘫倒在地。雪精兔从狼爪挣扎而出,瑟瑟发抖,眼中血色淡去一层,伤势迅速复原,连咬去的两只耳朵也重新长了出来。 妖物齐齐怒吼,蜂拥而出,奋不顾身扑向众人,冯人蓼一不做二不休,祭起“七宝如意”横冲直撞,连杀三妖,蓦地一条强壮的胳膊扬起,五爪将“七宝如意”死死扣住,如同探入一锅沸油中,皮开肉绽,滋滋作响,骨节间腾起一团团血雾,宝光急剧闪动,一点点黯淡下去。 冯人蓼瞪眼望去,对方身躯魁梧,形同虎妖,却没有黑色条纹,与传说中吞食其母,凶悍酷烈的彪妖有几分相仿,“虎生三子,必有一彪”,这等凶物一旦成精修炼,神通不可小觑,他不仅有些后悔。“七宝如意”乃冯人蓼启程前恩师赐下的防身之宝,如有损失,万难交代得过去,他匆匆掐动法诀,口中念念有词,试图收回“七宝如意”,额头上渗出一层细细汗珠,一旁师弟师妹见状不妙,各自祭起法宝相助。 又一头熊妖摇摇晃晃冲上前,周身血气蒸腾,怒吼一声,抡起两只熊掌一通乱拍,法宝为劲风所阻,东倒西歪,竟不得近身,正当危急之时,田嗣中催动法相,冥河波涛翻滚,横空出世,将熊妖一卷,即绞为齑粉,血气飞将出来,妖物双眼放光,竞相争夺,最后被一鹤妖仗着翅长颈长,一嘴啄去吞入腹中,面上泛起一层红晕,如同得了大补之物。 马芝沟的妖物修炼血气正法,奉弥罗宗主魏十七为“始祖”,与妖域诸族关系微妙,并非人族共敌,田嗣中深知其中利害,不愿与之打生打死,沉声喝令冯人蓼退下。冯人蓼舍不得“七宝如意”,瞧不起他不战而退,置若罔闻,田嗣中失去了最后的耐性,正待催动“冥河法相”将其强行拖走,却听板土坡下响起一串沉重的脚步,夹杂着“叮叮当当”铁链碰撞声,大地为之颤抖,一大妖撞将出来,颈粗头大,口鼻朝前伸出,顶着一长一短两支硬角,却是一头皮糙肉厚的犀牛精,小眼血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犀牛生来腿短痴肥,行动笨拙,为妖族欺压惯了,忍气吞声,甚少反抗,但这犀牛精不合修炼血气正法,性情暴烈,听闻人修闯入马芝沟大开杀戒,顿时勃然大怒,冲出来寻仇。田嗣中暗自警惕,顾不得冯人蓼,抢先收回冥河护身,那犀牛精泼开四蹄,呼呼喝喝埋头撞来,被冥河缠住前腿,重重摔了个嘴啃泥。 犀牛精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面子,愈发暴跳如雷,昂起头颅冲着田嗣中大吼一声,口中喷出一道血光,摧枯拉朽,将冥河击穿。田嗣中吓了一大跳,体内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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