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落花岛中花倒落(1 / 2)
虽然是临时起意,仓促行事,张乘运还是考虑到可能的困难,缺少淡水是致命的,人可以挨饿,但撑不过干渴。眼下先靠根茎和果子补充水分,之后迫不得已还可以喝尿,只是有申元邛这行走的血袋在,又何必去喝那骚臭之物?他打定主意,这次容不得申元邛再逃脱了!
张乘运打的如意算盘,没过多久就被残酷的现实砸得粉碎,木筏出海不过一天一夜光景,还没尝到饥渴的滋味,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骤然降临,将他们高高托上半空,又重重跌落海中。树皮绳断了数股,木筏“哗啦”一声散开,将申元邛抛了出去,张乘运急忙扭头张望,只见他抱住几根树干,载沉载浮,远远落在身后。
三番五次遇到这样的破事,每每起了杀心,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搅黄了,难不成当真有上天眷顾?张乘运哭笑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视野之外。
风急浪大,暗流涌动,申元邛偏离原本的航向,一路往西南而去,离张乘运越来越远。不知何故,他心中并不惊慌,反倒松了口气,仿佛逃离了某种未知的险恶,眼前的惊涛骇浪与之相比,竟不值一提。
申元邛抱住散落的树干,在海中随波逐流。身无长物,没吃没喝,这种境况撑不了几天,他瞪大眼睛拼命寻找,天地间除了咸水还是咸水,连小鱼小虾都看不到一条,大半个身躯浸没在水中,体温一点点流失,他觉得冷,瑟瑟发抖。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不知飘荡了多久,手脚麻得厉害,天地仿佛倒压下来,眼前一片黑暗。申元邛忽然觉得大腿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痛彻骨髓,忍不住“哎哟”叫出声来,手一松,扑倒在海中。残海浪拍打着破的木筏,将其远远推开,申元邛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双腿一蹬,脚掌踩到坚硬的岩石,从海中探出头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如梦初醒。
他还活着,他并没有死去。
仰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巍峨大山,夕阳缓缓沉入山后,霞光璀璨似锦。他听着海浪冲刷礁石的声音,潮水一个劲往上涨,似乎要将大山推向远处。一股莫名的力气涌入四肢,申元邛手足并用,一路蹚水,一路摸索着向前走去,一脚深与一脚浅,踉踉跄跄,跌跌撞撞,赶在潮水将自己淹没前,扑倒在大山脚下。
夕阳只剩最后的余晖,天色渐暗,晚风迎面吹来,夹杂着浓郁的香气,像情人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申元邛一屁股坐倒在地,惊魂未定,衣衫湿漉漉裹在身上,很不舒服,他干脆脱得赤条条一丝不挂,绞干衣物摊在岩石上,捡了几块石头压住,让风一点点吹干,顺便喘口气歇息片刻。
放眼望去,大山像一只倒覆的钵盂,屹立在洪涛之中,山中花树五彩缤纷,绵延数百里,有如蜀地出产的织锦,异香扑鼻而来,中人欲醉。一个念头忽然跳入脑海,这里……莫非就是落花岛?
黑夜张开大幕,幽暗如实质般弥漫天地,申元邛光着腚吊着锤坐在礁石上,心底有些发冷,莫名感到威胁,顾不得衣衫未干,手忙脚乱穿到身上,连打数个喷嚏。口中干渴难忍,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他寻思着山上有树有花,花落结子,保不定能找到果子解渴充饥。只是四下里天昏地暗,不敢乱撞,生怕一脚踩空,摔个鼻青脸肿也就罢了,万一伤筋动骨,得不偿失,还不如耐心等天亮再说。
正拿不定主意的当儿,好巧不巧,一轮明月从山后升起,泠泠清辉照亮了前路。申元邛不再犹豫,蹚着浅水往西行去,约莫数里之遥,早望见一个山谷口,顿时心中大喜,弃水就岸,摸索着走了进去。两边是高耸入云的巉岩,藤蔓葱翠,遮天蔽日,中间一条三五步宽的小径,沐浴在月光下,弯弯折折,一眼望不到尽头。
沿着小径向山谷深处走去,约莫百十步,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生机盎然的丘陵展现在眼前。香气越发浓郁,沁入心脾,令人陶醉。落花满地,积了寸许厚,落足处又软又滑,像踩在异国风情的地毯上。放眼望去,视野所及尽是不知名的异树,高低粗细,姿态万千,枝头缀满了各色花朵,浓淡相间,层出不穷。风吹过,无数花瓣翻飞旋转,像蝴蝶般鲜妍夺目,开了又落,落了又开。
但使生如夏花之绚烂,申元邛的心中充满了喜悦,沉溺于馥郁芬芳的花海中,如痴如醉,心情激荡,忍不住纵声长啸,震得花瓣纷纷落下,窸窣有声,如同一场飞雪。
“哪来的鲁莽汉子!这里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岂容你大声喧哗,乱喊乱叫!”
虽然是训斥,却没有太多不悦的情绪,那声音甜美悦耳,稍带着一丝沙哑,仿佛在梦里听过,似曾相识。申元邛扭头望去,只见一个美貌少女从树后徐徐走出,身上披着落花,如同一袭五彩斑斓的锦衣,手里提着一只小竹篮,装了大半落英。
踏月葬花,这是何等风雅逸事!申元邛急忙打躬作揖,假充斯文,说自己是一时情不自禁,惊动了仙子,恕罪则个。
那少女一双妙目在他身上一转,皱起眉头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申元邛竹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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