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幸事(1 / 2)
桃夭低头细看,道:“我喜欢这篇文字,因为,我自幼读书,女子需对男子三从四德,凡事倚靠男子,听从男子,成为男子的附属,甚至不需要读书,只寻从女子无才便是德。 常常所听的也都是女子无用论,男子建功立业,而女人只需打理好家事,洒扫庭除便罢了。就连相夫教子这个词,我也是今儿从老太太处,才真明白当中的含义。 我哥哥自幼跟我一样读书,他却可以考取功名,将来为官从政,所以他读书有用,可我读书有什么用呢?我身边许多的亲戚,甚至我幼时一起读书的同窗都跟我说,我是女子,读书读的好根本没有用的,只需要将来寻一个好男人嫁了,这才是正经事。 所以,既然无用,我为何要浪费好韶光去刻苦钻研学问呢? 既然我终究要寻一个男子嫁了便罢,成日里拘泥于繁琐家事,我去紫绫阁学那些刺绣,又有什么用呢? 我甚至不会成为一个绣娘,也未必能自己开一个绣坊,我只需要嫁个好男人,一辈子依附男人就好了。 去紫绫阁,我能瞧见的唯一好处,便是能脱离家里那些规矩礼教,出来恣意游玩一番。再多了,也不过赚个针线极好的名声,为觅良缘增几分色而已。 所以针线刺绣也是无趣的。 或许我不是觉着无趣,而是觉着无用。除了成亲,嫁人,旁的做什么都无用。 可若说嫁人,依靠夫家,我见过多少钟灵毓秀的女儿,最终也不过嫁给些凡夫俗子,满腔的灵气,不输男儿的聪明睿智,也都被无休无止的争吵,或是柴米油盐的琐碎,而尽数消磨了。 她们与我说,那男子成婚之前,有八九分,成婚之后也不过三四分了,根本是靠不住的。 可是,规矩礼教又教我,需得去依靠这些根本就靠不住的东西。所以,我不喜孔孟之道,还不如效法老庄,不理俗世,趁着我还没有嫁人的时候,暂时超然物外也就罢了。 可是……” 桃夭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字:“可是这篇字里的这个女子不同,她没有依靠男人,反倒成了男人的依靠。 她手中的针线,并不是锦上添花的装饰,而是家人身上暖和的衣着。她经商,做生意,出售丝绸,买卖田地,管理家里的下人婢女,好好得打理经营自己,穿华美的衣裳,又伸手周济穷苦之人。 她口中有智慧,能训诫儿女,却不被丈夫儿女嫌弃,反倒得家人的夸赞。 我方才与老太太说,我尚不能及,是因为从来没有人与我说过,我可以去做这些,而不被当做是离经叛道,牝鸡司晨,反倒是女子贤德。 说实话,我渴慕这纸上的善工,只是这世道不许,有多少女子,哪怕真有贤德,想要如此,都只会被夫家百般阻拦,说一句不守妇道而已。” 楚平闻言缓缓点头,他越发觉着桃夭是个极有深度的女子,每次与她说话,总能进入到一些与旁人无法企及的地步,可以说是直抒胸臆,总能让他有新的看见,当真酣畅淋漓:“我们家便不是如此,我为何会对这文字记忆犹新,是因为,我反观我的母亲和祖母,虽说他们未必能如这纸上的妇人那般,尽善尽美,却也有十之六七。 我敬服我的祖母和母亲,所以对这纸上的文字,深以为然。 若你也喜欢,那便是我之幸事了。” 桃夭闻言,心头慕得一动,赶紧嘴硬道:“我喜不喜欢,与你有什么干系?” 楚平佯装讶异道:“啊?我辛辛苦苦写了这么多,竟然与我没有丝毫干系吗?” 桃夭自顾把纸折了起来,小心翼翼得收入袖中,一面旁若无人得道:“那谁知道呢?不是说要领我逛园子吗?这园子这么大,我们总不能只留在亭子里。” “是,姑娘想去哪儿看看,楚平自然奉陪。”楚平说着,吩咐了丫鬟来收了笔墨纸砚。 桃夭却低头看着这流觞亭中地上的沟壑道:“这流觞亭也有意思,地上是个一笔而成的寿字。” 楚平点头笑着道:“这流觞亭,是我父亲为我祖父贺寿所建,可从池中引水入这寿字,可浮杯其上,从首至尾,流觞赋诗,很是风雅。 下回若是家里人多,可以请姑娘也来一同取乐。” 桃夭应着说:“好。” 楚平引着她出了流觞亭,看着池中的小荷才露尖尖角,底下的红鱼倒是好看。外头岸上杂植花树,有些才发绿意,可木兰、丁香、山茶却开得热闹。 缓步花树下,花香沁人心脾。 桃夭笑着道:“我爹也最喜欢侍弄花草,瞧着这里,倒像是回了家里一样。” 楚平只含笑看着她道:“你喜欢就好。” 两人正说着话,连翘寻了来:“大爷,姑娘,你们在这儿呢,老太太说桃源摆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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