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5 / 15)
已经坐下了。
“成都府请青城上清宫送来许多礼物,算是三泉那几日的赔礼,”她说,“那些日子先生与宗翁殚精竭虑,手下的差吏役夫也辛苦非常,这礼物当有州府一份,我遣人送来了。”
“我不过一老朽,虽有心,却不能救护府内百姓,”宗泽老爷爷叹了一口气,“此事全赖知州斡旋,帝姬人望,才得保全啊。”
宇文老师就很想说“俺也一样”,尤其是后半句,谁知道你连种家军都能请进兴元府,这功劳有目共睹,谁敢侵占?
帝姬就甜美一笑,“我虽打通了道路,若无宗翁,兴元府如何能在月余内物价平抑?”
也是实话,而且值得再客气两句,但凄然老师很笃定,帝姬此来一定不是特地登门送礼的,她这人极少没有目的四处乱跑,准确说她每一日都安排得满满的。
果然再客气两句后,帝姬的燕国地图也就铺开了,匕首也就藏不住了。
“爹爹的生辰在十月里,我既在外清修,便无法回京为爹爹祝寿,”她噙着眼泪,“我想亲往太原府去,一路与各观师兄们商讨罗天大醮之事,为爹爹祈福。”
宇文时中的脑袋一下子就炸了!
从兴元府到太原府!
从汉中到太原!
两千里路!你一个十三四岁的帝姬!你想一出就是一出,你疯了吗!谁敢给你出这个手续,谁敢给你放这个行啊?你要在路上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大家都不一定能吃上荔枝了,那保不齐就有人要吃个弃市之刑啊!
憔悴的宇文老师忍不住了,嗓门也拔高了,“帝姬荒唐!”
一旁的宗泽老爷爷也说,“帝姬年岁尚幼,不知旅途辛苦呀,太原距此数千里之遥,山路崎岖险峻,岂能这般顽皮呢?”
帝姬抛出一个大雷,立刻被拒绝了,立刻就低了头,像是真被训斥到了,有点委屈似的。
“道官给了我通行符箓……”
宇文老师额头青筋就起来了,这不是废话吗?他就是你推上去的,别说你要个通行符箓,你要他装个小狗你就看他汪汪叫得痛不痛快吧!
但这些吐槽他又不敢说,只好苦口婆心:
“帝姬去太原是为何呀!”
“太原有道观
呀,”她一脸天真地说,“我可以去寻师兄们……”
“蜀中也有神霄宫!帝姬在蜀中走一走还不成吗?”
“成都府都将赔礼送来了,”帝姬撇撇嘴,“我在蜀中走个什么?”
实话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大家都很尴尬。
宗泽老爷爷苦笑,“帝姬是清修的仙童,岂能这般促狭?难道帝姬此去是为了寻秦凤一路转运使的赔礼不成?”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一脸的委屈。
“他们结联贼人,若非老种相公与李公襄助,兴元府许多百姓便是家破人亡!而今他们倒躲起来,我也是不甘心的。”
有理有据。
比那个天外飞仙神来一笔的太原府正常多了,宇文时中心里就约摸着猜出了帝姬的路数。
“秦凤路毗邻西夏,岂是帝姬容易去得之处?”
“我只去道观就是,”她依旧不死心,“又不往边疆去。”
宇文时中就在心里嘀咕了半天,再看看宗泽。
“若帝姬只要去秦凤路,”宇文时中说,“往终南山一道观驻足几日就是了。”
“就如先生所言。”她答得飞快。
一旁目瞪口呆注视着一幕的宗泽老爷爷又被噎住了。
朝真帝姬到底是官家的女儿,又批了神霄派高级道士的马甲,她要是大张旗鼓地跑出来,地方官是不能无动于衷的。
反正宇文时中以己度人,认为他要是隔壁路的转运使,一听说帝姬到了自己家门口,他倾家荡产也得掏钱给这位神仙全须全尾请回去,谁想放这么一大麻烦在身边溜达呢?
而终南山就在秦岭下,离兴元府又不远,那里又是老种相公隐居之地,有种家军在,她是出不了什么事的。
一个十四岁的帝姬乱跑个几百里,怎么想都是极其不合规矩的,放仁宗朝,公主夜里叩个宫门就是大罪,但话说回来,我大宋在此之前也没有一个两丈高能戳破船舱的族姬啊,也没有一个道君皇帝,更没有汴京这一群类人生物啊!
这一层想清楚了,凄然老师就释然了。
况且他要是直接拒了帝姬的请求,谁知道她能再想个什么新路数出来?就像他给了文书,派人好生送去汴京的那位“高人”,还不是被她直接下手绑了送康王府去了?利州路安抚使,兴元府知州的文书,她蛮横起来不是废纸又是什么?
帝姬出了府,上了灵应宫的小马车,尽忠在旁边揣度神色,试探着开了口:
“咱们这趟往终南山去小住,行李倒是不要许多,”他笑道,“这一路奴婢走出了些人情,往来倒是极方便。”
“我就知道你是个可靠的。”帝姬笑眯眯地说。
夸了,但没提这场交涉到底达没达成她的目标,尽忠心里就又敲起小鼓,刚想换一个角度再敲敲边鼓时,帝姬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你既是个可靠的,”她说,“我有个差使要派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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