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相救(1 / 3)
她的手触碰到腰带的瞬间,头顶却传来一道低哑却平静得可怕的声音,“退下吧。” 她抬头望过去,却见王洵之的神色清明,目光端正,哪里是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 本就悬着的心彻底落到无底深渊,她忙收回手跪在一旁,低头垂眸,尾音也带着几分惹人怜惜的颤儿:“妾身知罪。” 她原本就知今日这番行事,如何也遭不了好。王夫人之命,她不得不从。若是得了王洵之的垂怜也罢,她还算有一条出路。若是不成,或是惹了王洵之的厌,她哪里还有活路? 思及此处,她跪伏在地的身子也微不可见地颤抖着,眼里也渗出泪来,低声啜泣着。 如此这般的低声呜咽到底是传到了王洵之的耳中,他微微怔了征:“你抬起头来。” 她轻咬贝齿,努力克制着喉间的呜咽,缓缓抬头望向斜倚在榻上的人。纵然她已经极力掩盖自己的哭泣,但腮边两道清泪难以隐藏,她的确哭了。 美人垂泪,双眸中蓄着的泪意在灯火扑簌中更显几分可怜可爱。 王洵之揉着额角,头越发疼痛欲裂。他也猜得到这是王夫人的手笔,但如此直接拒绝岂不是驳了母亲的面子?这无辜的女子恐怕也得不了好,冷落事小,怕是要得一顿责罚。 静默了太久,久到她脸上的泪痕都已经干涸,对未来的恐惧渐渐将她掩埋。她清晰地知道,若是这般回去,她便连王夫人的侍女也做不得。早早地被发卖给人家,便会是她的结局。 韶华易逝,她大好的年华都将空耗。 她用尽此生的勇气,伸手轻轻拉住王洵之垂在地上的衣摆,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好容颜,以极其青涩又大胆的方式展现出含苞待放的美丽。 她低垂着眉眼,音里带着祈求:“求大人垂怜。” 这次静默了更久,王洵之闭眼长叹一声,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递过去。 望着眼前这方干净的锦帕,她眼里终于焕发出生机,可仍是怯懦着没有伸手接过。 “别再这样哭泣了。”王洵之这次直接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锦帕触碰在脸上的刹那,她只知道怔愣地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王洵之的眼中不再是常年如冰封般的平静,如化开的湖面泛起层层波澜,他的眼神温柔如绵绵的春雨,却又像是带了几分肃冷的风,隐藏在其下的落寞便再难掩饰。 王洵之沉静地,细细地望着她的眉眼,像在透过她望着另一个人。 王洵之收回手,将锦帕紧紧攥在掌心,将方才释放的情绪又收揽回胸中,他问道,“你愿意回到我母亲那里,还是留在我这里?” 她先是震惊,而后惊喜几乎要使她的脑海只剩一片空白,她恭敬地将手放在额前叩拜:“妾身愿留在大人的身边。” 王洵之低低叹息一声,似是自嘲,似是无可奈何。他整理好凌乱的衣裳,将木簪重新挽好,站起身向厅外走去。 她仍在愣神之际,侍从低声提醒道:“还不快跟上?” 她忙小跑着跟上王洵之的步伐,王洵之放慢脚步,带着她穿过抄手游廊,最后停在东厢房。 东厢房内摆设皆是简单而不失精致,四扇沉香木刻丝琉璃屏风,黑漆云母雕花滴水大床,雕红漆海棠花博古架,紫檀座铜珐琅嵌青玉兽耳炉,看似清简,却处处都是巧思。 她有些惶恐地回头去看王洵之,王洵之略带歉意地道:“东厢房许久未住人,可能略有杂乱,今夜先委屈你一晚了。” 王洵之走进去点燃灯盏,走到床榻之上轻抚过,尽是尘灰。他回身道:“待会儿我叫人重新送进来一床被褥,你在此好好休息罢。” 言毕,王洵之提步走出厢房,丝毫没有留下来的意味。 她怔怔地望着王洵之远去的背影,她还以为,今夜留她在此是为了……既然并非为此,那为何又令她留下呢? 侍从眼见着王洵之不过片刻便出来,心里还正纳罕着,难不成是起了争执或是突然没了兴趣儿? 王洵之行至一处凉亭方才歇下,湖面的风吹来阵阵凉意,也让昏沉的大脑清醒些许。他今夜的确是醉了,只是残存的理智并未失去。 她从来不会在他面前露出那样的情态,也不会那般乖顺地跪在他的身侧倒酒,尤其是哭泣的时候,连仅有的三分相似也去了。 哪怕是在梦境之中,她都不会以那样小女儿的姿态面对他。 只是灯火憧憧之下,那副肖似的眉眼言笑宴宴的模样,会让他恍惚间想起,若她全心全意依赖一人时,是否也会是那般的笑颜? 侍从急匆匆地要去回房取披风,又在王洵之的吩咐下取了笔墨纸砚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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