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暖阁(3 / 4)
杨嗣昌赶紧出列跪地,“臣在。”
“熊文灿奏张献忠、刘国能待抚一事,兵部可有议定回奏。”
杨嗣昌恭敬的道,“臣有湖广巡抚余应桂所上奏本,称此二人奸狡成性,恐求抚是假缓兵是真,二人既自称愿剿贼自赎,应命其剿平李自成、马守应二营方可就抚,迄今只见敷衍推诿,可见其本性难移,应即乘其不备厉兵剿杀。”
“余应桂这是什么话,总不成他说投降,你便喊打喊杀,此后谁再来降?陕西河南贼营不下百十,便一路剿杀过去,何时可见实效。”
杨嗣昌心中一阵失落,这几句话已经定了调子,最后这招抚的决定还是只有兵部来出,而这并非杨嗣昌的本意。
崇祯威严的声音继续道,“若是能剿杀干净,为何数年未见贼少只见贼多,此前临蓝贼围长沙,先后二十余日,尚要偏阮巡抚调兵方解围,湖广抚镇可还能办贼?”
临蓝贼是起于湖广南部的矿徒叛乱,声势也颇为浩大,年前余应桂当时在对付麻城附近的张献忠,湖广南部空虚,临蓝矿徒从水路行军围了长沙府,不得不调偏沅巡抚解围,现在湖广南部的用兵暂时由偏沅巡抚代理。
皇帝的话语中,对余应桂的不满已很明显,暖阁中的大臣都听得明白,杨嗣昌心中并不赞同此时招抚,但皇帝颇为坚决,与此前限期剿灭时的态度大变。
杨嗣昌犹豫一下之后道,“临蓝贼乃由水路至长沙,围城之前余应桂急调营伍入城,使贼无功而返,当是之时余应桂尚要防备张、刘二营,可见才具尚足办贼。”
皇帝对杨嗣昌的说法未置可否,只是拿着手中的一个奏本看,暖阁中一时寂静,边看边议在平台奏对的时候也是常事,但至少表明皇帝对他回答并不满意,杨嗣昌只能跪在地上等候。
杨嗣昌知道皇帝对他的回答不满,但他同样两头难办,皇帝定了三月平贼的期限,他本以为必是以剿为主,至少也要先剿再抚,十面张网也张了,最后一击却成了抚。作为十面张网的主导者,他心中颇为失望。
一切与他的谋划都相差甚远,剿饷至今只完成九十万两,各镇兵额混乱,各部分饷不清,地方本色供应一笔糊涂账,计议中的十二万兵远未就位,三月之期转瞬将至,或许皇帝也颇为失望,所以才会态度大变。
而作为兵部尚书,北方的建奴是更大的威胁,这一年多的时间内取得了两次大捷,流寇渐渐势弱,但这是去年建奴没有入寇的情况下取得的,目前虽然混乱,但剿饷毕竟到了部分,官兵力量有所恢复,且官军主力多已就位,以杨嗣昌的想法,此时应该抓住时机,尽量剿灭老贼,一旦这些流寇精锐消失,以后出来的也是些土寇,危害远不如流寇巨大。
一旦建奴入寇,军事形势将立刻大变,届时这些流寇复叛的风险极大,到时承担主要责任的除了地方,仍然会有兵部。余应桂对流寇十分警惕,杨嗣昌是想要保住他的,即便皇帝的怒火可能因此转到自己身上。
过了半晌之后,皇上的声音才又响起,“昨总督卢象升塘报密计,就止于如此,还是别有作用?”
杨嗣昌在地上愣住了,卢象升上的密报,他没想到皇帝会当着其他官员的面询问,此前是以为奏对完之后会与皇帝密议,心中准备的话在眼下的场合完全用不上。
当下他沉住心思道,“作用不至于如此,但塘报之外臣别无所闻,不敢迟滞又不敢擅专,故进呈预览请祈圣裁。”
崇祯仍看着奏本,“他报是建奴,怎么与他开市,该处若是插目部落旧人还可,只要有体有名不许辱国。”
旁边的吏部和户部官员不知道密信内容,听到此处才知道是与建奴开市,这是十分敏感的事情,纷纷偷眼观察杨嗣昌,今天的内容马上就会传遍朝廷,他们可以想见,很快会有大批御史用口水淹没杨嗣昌。
杨嗣昌自然也知道此事的敏感,但在他看来又势在必行,在他的认识中,朝廷目前根本没有两线作战的能力,而这个决定又不是兵部能自己作的。
他脑中飞快的运转,皇帝的话里面说的是不准,但似乎又开了个口子,只要杨嗣昌说来请开市的是察哈尔旧人,就可以照旧例,但现在当着朝臣的面说出的话,记录后还要发到六科廊房抄录,明天便满朝皆知,以后一旦有人揭发是建奴的代理人,杨嗣昌罪无可逃,而皇帝并无任何责任。
想想后杨嗣昌回道,“虽是插目部旧人,此时无不投敌者,其来讲市定有建奴主使,若是说无建奴在内,臣不敢欺上。”
见杨嗣昌并未按自己的套路来,崇祯脸色冷冷的道,“建奴逆天大罪,坏了祖宗疆土,残杀许多文武臣民,这个断无市赏之理。”
杨嗣昌硬着头皮道,“皇上所言春秋大一统之大义,但以臣观国家用兵二十年,宫府盖藏官私积蓄无不罄悬归之逝水,且杀戮过多少生灵,未曾干出些好事来,天下糜烂亟待休养,东事未必急于一时,譬如舜禹征三苗事。”
当着皇帝的面说未曾干出些好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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