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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弹劾(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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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引到最左一间,标签上写着“内阁直房”四个字。

以前的皇帝召对相对简单,但崇祯皇帝比较勤奋,一次平台召对都会分多个批次,内阁、五府、六部、地方官、锦衣卫等等都会参与,有时甚至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造成等候的时间很长,如果盛夏和寒冬,等候的人无疑会很难受。于是去年在中左门新装修出来一溜直房,给等候召对的人歇息所用,但这里的房间没有皇极门那么多,内阁是共用一间。

杨嗣昌请薛国观走前面,薛国观坚持不可,让杨嗣昌先进了屋中,里面已经先升起火盆,走进去顿感温暖舒适。

房中摆放着一个桌案,两人左右坐了,宦官过来奉上热茶和小点,沈迅过来将奏本和塘报放在桌案上,杨嗣昌点点头,沈迅和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

杨嗣昌没有去翻开奏本,以免薛国观以为他不想交谈,这个直房是共用的,不存在谁去找谁的而造成被动,很适合跟其他阁老交换意见。

杨嗣昌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随手拿起一份塘报递过去,“今早兵部收到武清新发塘报,刘中堂与孙传庭赴永定河南岸,亲手放归山东及北直被掳百姓共七千一百人三十一人,有兵部差官、户部差官并武清、东安知县共见,此前已放归者约三万,好让家相知道。”

薛国观恭敬的接过,他匆匆扫视了一遍,口中赞叹道,“永定河大捷,杀贼上千功莫大焉,解救数万百姓或有虚数,但几千定然是有的,也是善莫大焉。”

这口风听起来,薛国观对永定河大捷的定位并无异议,此前卢象升败没,接着济南沦陷,京师一片凄风惨雨,眼看鞑子一步步要顺利出边,好不容易弄出个永定河大捷,朝廷从上到下都振奋起来,至少面子上好看了些,薛国观自然不会在这大是大非上唱反调,但斩首数他只说了上千,跟各部报来的差得很远,也就是说可能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如家相所言,永定河大捷活人无数。想那建奴军中还有数十万被掳掠的百姓,若是能乘此士气高涨之机再扑杀一二阵,再救下些百姓来更是善莫大焉。”

薛国观听出杨嗣昌言语中的倾向,轻轻合上塘报,“也是文弱你运筹帷幄调度得法,其中艰难我自知之,若果真能再扑杀一两阵,也如永定河般大捷,确实朝廷之幸,但薛某还有个浅见,初九日永定河南岸大捷,初十就被建奴横扫武清营盘,人畜器械折损无数,孙传庭以损失皆为辅兵为由不报死伤确数,之后又说各营步卒是逃散而非战亡,称正在收拢云云,难道抓些青皮乞丐来凑齐了数,那武清城外就没死过人了不成?大捷该奏功,但胜败互不相掩,胜了要表功,败了却不叙过,那朝廷体制岂非成了随意拿捏之玩物。”

杨嗣昌不停的微微点头,薛国观接着又道,“永定河一战,勤王各营奋战各有斩绩,有一贯善战的,但也有些恇怯逼贼之人,那刘光祚一贯庸碌不堪,自勤王以来仅报斩一级,命其军前正法刚下,即随报斩绩功三十,以此为由要收回成命,其中诡异之情不可问矣,此外尚有斩将岳托的奇功,可称东事数十年来第一功,却无首级无旗帜无甲仗,全凭俘虏供述,若是一旦核准,那岳托不几日又活着回了辽东,朝廷便贻笑天下,威严扫地了。”

杨嗣昌神色严肃,但从薛国观的话里面听来,他确实有拖延战功核定的打算,永定河大捷本来会让刘宇亮地位稳固,但他之前自作聪明弹劾一群武将,他万没料到朝廷会下达将刘光祚军前正法的命令,他对吴桥的哗变也心有余悸,于是随即又改变立场。

现在的焦点已经不是视师后的责任,而是前后不一和目无法纪,若非刘宇亮陷入这种被动局面,薛国观是根本没机会争夺首辅的,现在他抓住机会,首要就是拖住不让刘光祚脱罪,这样才有理由继续追打刘宇亮,其二就是把武清兵败来对冲永定河大捷,其三是不能让永定河大捷冒出耸人听闻的奇功,否则刘宇亮分润了功劳,就打不倒了,到时反而会是刘宇亮回来反击他。

“家相所言无一不准,里面有些斩绩功确实让人不得不生疑,除了刘光祚,那李重镇的战绩也颇为突兀,确实要再加查实。但有些营伍也是实打实的,人头有兵部差官点验,旗帜甲仗在在可验,就譬如那安庆副镇庞雨、临洮总兵官曹变蛟、京营副镇周遇吉、陕西抚标李国政等部,各部昨日拔营向河西务,不日就要再与东虏交战,论功之后士气振奋,正好与东虏再战。”

薛国观听明白了杨嗣昌的意思,就是刘光祚的奏功单独留出来,先把其他人的办了。

“刘光祚一事,非仅虚报战功,而是有人为庇护庸碌武人,无视朝廷权威,此根源不除,各营士气何谈振奋,司马久历行伍,定然是明白的。”

杨嗣昌知道薛国观的意思,就是他不阻拦其他各部的战功,但需要杨嗣昌支持他打倒刘宇亮,刘光祚一事不但涉及刘宇亮,也涉及孙传庭,自从孙传庭接任督师,与杨嗣昌的关系就急转直下,皇帝对孙传庭观感也十分不佳,杨嗣昌的深心之中也乐见如此,因为入边破城五十多,后半程的罪责始终要人承担,孙传庭目前的形势,即便有永定河大捷,至少也还要分担大半。

他缓缓接道,“自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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