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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可以想象几位先生翻到这份考卷时痛骂的情形, 秋试时,谭振兴每题五首诗还算好, 隔天策论, 很多人学谭振兴备了两篇文章,看得几位先生头大, 哪怕同个人写的文章差距十万八千里,弄得先生没法点评, 若评好, 文章会张贴出去供其他读书人看, 那此人其他文章也会流出去, 文章悬殊大容易引来质疑。
再者, 如果每个人都多写几首诗几篇文章,相当于多了成倍的考生, 先生们哪儿看得过来。
因此,冬试前, 特意叮嘱出题的先生批注好每题只能写一首诗。
结果,遇到个不认真看题的,又或者看了题目固执己见偏要多写的。
无论哪种情形, 只怕会惹恼其他先生就是了。
谭振兴洋洋洒洒写了几页纸, 交卷时,整个人志得意满,神清气爽,出来遇到杨府少爷,眉眼含笑的打招呼, 熟稔的问杨严谨考得好不好。
杨严谨眉头紧皱地看他眼,谭振兴心领神会,拍他的肩安慰道,“别灰心,用功读书,明天那场好好考。”
杨严谨:“......”观谭振兴神情,特别像在安慰落榜之人,眼神温柔似水,语重心长,看得杨严谨沉了脸,含糊不清应了声就埋着头往前走。
谭振兴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人已经走远了,他低低长叹,去找谭振学和谭生隐,说起杨严谨失魂落魄六神无主的模样连连叹气,比杨尚书还忧心似的,谭振学道,“杨少爷勤学好文,几岁能诗,不会不好,大哥怕是想多了。”
杨家祖上虽是武将,但弃武从文后特别注重子孙的学识,杨严谨聪慧早达,几岁就出口成章,名震京城,在诗词方面的造诣不输他们。
只是以前不曾特意打听而已,还是码头的杂工和他说的。
“是吗?”谭振兴闻所未闻。
谭振学给他背杨严谨从前写的诗,谭振兴细品,真不比他们差,为杨严谨欣慰的同时心里止不住泛酸,杨家有今天多亏谭家祖宗的书,怎么就没给他们留点呢?
幸亏他机灵准备了很多诗,数量上完全碾压杨严谨,他嘿嘿笑了起来,信心勃勃道,“杨家有祖宗的书又如何,我照样能另辟蹊径扬名立万。”
然后把自己答题的情况说了,谭振学瞠目,“试题明明白白写了每题只写一首诗,你写那么多作甚?”
“想都想好了,不写多难受啊,况且我就碰碰运气而已,没准先生看我别出心裁就评我为优了呢?”
谭振学:“.....”
不仅诗文,策论谭振兴照样我行我素,整整写了近二十页纸,阅卷先生看都懒得看,要不是看谭振兴是帝师后人,直接跳过看其他文章去了,看到最后,庆幸自己没错过这几篇好文,可想到谭振兴没按照题目写文章,纠结要不要将其评为好文,而谭振学的文章精炼流畅,风格细腻,让人赏心悦目,没法不评为好。
比起绵州,冬试明显看出文风鼎盛的州府和其他州府的差距来,统共挑了二十首好诗,除去谭家兄弟,江南和鲁州两地就有十来首。
据说这还是两地读书人没有全来的情况,如果两地的读书人都涌入京城,其他州府恐怕更难占得一席之地。
这次被先生称赞的诗和文章里,谭振学的名字赫然在列,可出尽风头的依然是谭振兴,凭借过硬的数量,引得国子监先生印象深刻,每题十一首诗,装订成诗册都不是问题,而且虽然他不合规矩每题多写了十首,耐不住受读书人喜欢啊。
“听闻大公子学富五车才华横溢,我等特来取经的。”
码头,几个读书人围着谭振兴,问他怎么写出同等水平的诗词来,要知道,谭振兴的诗都不差,之所以没被评为优乃其不符合试题要求,其实认真品味,谭振兴的诗真不差。
谭振兴扛着码头,脑子向左歪着,汗流浃背道,“待我扛完麻袋再说罢。”语毕,迈着腿飞速前奔,硬是和周围读书人拉开段距离来。
读书人追了几步追不上就泄气了,再看谭振兴,大气都不喘的,放下麻袋就箭步流星的跑向码头,不知道累似的,还会和其他杂工交流扛麻袋的经验,要不是气质斯文,都看不出是个读书人,几人静静地看着谭振兴来来回回的跑,不说谭振兴作何感受,他们看着都累,但谭振兴却不知疲倦,待有人说卸货完毕,谭振兴兴奋地走向做登记的管事,挨个挨个帮人算账。
排队领工钱的杂工们站成三列,谭振兴,谭振学,谭生隐各负责一列,他们算账的速度很快,常常管事报完杂工的麻袋数,他们就算出杂工该领的工钱了,拨算盘的账房先生都被比了下去。
读书人看得惊呆了,不敢相信三人如此精通算数,他们望尘莫及啊。
回去时,他们不仅仅讨论谭家兄弟的诗词文章,更重要的是算学,科举改革,明算比重增大,私塾书院考试重视算学,可文人骨子里更爱诗词歌赋,学算学时颇为吃力,私底下和很多人聊过,难题都不知作何解,《九章算术》深奥,看得似懂非懂,稍微有点难度的题就得琢磨许久。
他们恍惚想起,谭振兴他们在国子监秋试明算这门就出类拔萃,冬试恐怕也不会太差,重要的是,他们是怎么学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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