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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谈(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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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仿佛受到重重一击,我望着曹叔,怔忡不已。

“怎会如此……”我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谁说的?是……是那扁鹊?”

曹叔神色平静,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晓,那扁鹊亦是这般相告。”

我忙道:“可你昨日说,这病无碍,装作病重是为了拖住蒋亢。”

“为了拖住他是真,这病无治也是真。”他声音温和,说着,将手按在我的肩膀上,“霓生,人终有这么一日,云先生如此,我亦然。”

我望着曹叔,悲从心来,喉咙登时被涌起的酸涩卡住,眼泪簌簌涌了出来。

“阿麟……”我擦一把泪水,哽咽着说,“阿麟知道么……”

“我不曾告诉他,不过他能猜到。”曹叔拿出一块手帕,给我仔细地擦拭眼泪,缓缓道,“教中的事还未完,此时向他明眼太早。霓生,你比阿麟心思强韧,我告诉你,也是让你有所准备。阿麟与你自幼情同手足,你知道他性情单纯,若我哪日突然不在了,须托你多多照拂……”

我再也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曹叔这病,在去年便已经有了苗头。不过他并不在意,与这病比起来,他更操心明光道的出路。

自天下大变,局势风起云涌,明光道虽趁机扩张了许多地盘,但自身的危机也越来越重。上百万的教众穿衣吃粮,皆为大事。曹叔每日操劳,不料自身的病情愈发严重,终于病倒。

也就是在那时候,曹叔有了退意。开始着手布局后路,与秦王和谈便是最上之策。后来明光道攻占鲁国、济北国和东平国,一来是为了缓解明光道财政之危,二来则是为了在与秦王和谈时能有更多的筹码。但也是在那时,曹叔由于身体不适,将领兵之事交给了蒋亢,而蒋亢的野心也愈加暴露出来。

“蒋亢其人,跟了我许多年,虽对教中治理之法与我不尽相同,但其才干确实出众,亦颇有人望。”曹叔道,“我派他到雒阳与秦王议和,亦是想着我和阿麟退隐,由他接手,可保平稳;他有功于秦王,自也不会受亏待,将来少不得封侯赐爵。可惜,此人野心太大,凭着一己私欲,与诸侯勾结,拥兵自立。一旦成事,教众便要被拖入无尽的战事,陷入大难。”

我问:“你如何察觉了蒋亢与诸侯勾结?”

“他与那边暗自通信时便察觉了。”曹叔道,“攻占下邳国之后,蒋亢便已与大长公主的人搭上了线,老张的暗线都看在眼里。”

我了然。曹叔和我一样,秉承了祖父的教诲。凡成大事,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偷听反间之法层出不穷,蒋亢这方面自不是对手。

“得知此事之后不久,我与阿麟逃过了蒋亢的圈套,将计就计,把印鉴等物送到了蒋亢手中,以避其一心。”曹叔道,“后来之事,你大约都知晓了。”

我微微颔首,忍不住他:“曹叔,你当初设这明光道,不是为了光复前朝么?如何舍得就这么罢休?”

曹叔道:“我当年确是这么想,可你看阿麟,可像个皇帝?”

我哂然。

曹叔继续道:“当年,云先生不赞同我复国,曾劝我与他回乡去,过清净日子。可我那时着实放不下,与云先生分道扬镳。”

他说着,露出苦笑,目光深远:“那时,云先生就已经告诫我,人各有命,不可强求。当下经历过许多,我也终是明白,阿麟本与我那志向无关,若要他来负担,对他乃是不公。”

我看着曹叔,心中亦是欷歔。

“如此,你方才与秦王都商量好了么?”我说,“议和之后,教众如何安顿?”

“议和之后,明光道兵马皆解甲归田。”曹叔道,“秦王答应,明光道过去所作所为既往不咎;所占田土,亦仍分与各地教众。”

这倒是大方。我心想。

“那……你和阿麟呢?”我又问。

“自是像从前一般,”曹叔道,“天下之大,去何处不可?”

我看着他,心头一动,正待说话,忽而听得脚步声和说笑声传来,望去,却见是曹麟和伏姬。

“父亲,”曹麟手里端着一碗药,走过来,道,“该服药了。”

曹叔应一声,从榻上坐起。

看着他接过药碗,缓缓地喝下去,我只觉心中滋味复杂。

我深吸口气,在榻前站起来。

“曹叔,”我说,“我还有些事要办,迟些再来看你。”

曹麟讶然。

“你要去办何事?”他问,“我帮你去做便是。”

我说:“此事只可我去,你帮不得。”

曹叔看着我,颔首:“去吧。今夜晚膳之时,将桓侍中带过来,我许久未见他,可相谈一番。”

我笑笑:“知晓了。”

大长公主的行宫很大,西边有一片宫室,平日专用以招待来访的贵客,秦王的下榻之处,就在这里。

冯旦得了通报,迎出来,见到我,热情地打招呼:“霓生姊姊来了。”

我也与他寒暄两句,问:“秦王在么?”

冯旦笑了笑,道:“巧了。”

我说:“甚巧了?”

“方才大王说,霓生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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