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1 / 2)
进京以后,展见星的日子过得很安定。
她没有去做工, 因为钱淑兰所在庵堂的庵主是个有真修行的老师太, 钱淑兰透过她的门路, 给展见星和唐如琢在京里广慧寺寻了两间客房落脚,房租省下来不说,广慧寺与京城贡院同在城东, 届时他们可直接前往贡院参加会考,期间都不必费神另觅住处。
唐如琢开心得不得了:“星星, 你运气比我还好!路上借个宿都能遇见这么肯帮忙的同乡, 我们今科一定能中。”
中不中的不一定,这个开端确实是个好意头, 展见星暂且将那晚的奇遇深深埋在心底, 于寺院的每日晨钟暮鼓之中, 潜心磨练起文章来。
到她这个阶段, 先生该讲的、该点拨的都早已讲过点拨过了, 能吸收多少, 进益到什么程度,这得靠她自己专研努力, 即是所谓的师傅领进门, 修行在个人了。
期间唐如琢给了她不小的帮助, 许异的程度一直不及她, 朱成钧就更不用说了, 她在大同没有势均力敌的同窗可以互相印证促进, 只跟随楚翰林一人, 眼界上毕竟有些单一。
唐如琢在文章上则有一种天成之感,八股本身最为呆板,他难得的是根据主考官的口味不同,既能肆意挥洒出圆融才气,又能收回来做沉稳持重一丝不苟状。唯一所欠缺者:策论。
策论光有才气不行,对仗对得再好,把圣人经义编出花来,说不出个明确论点,那只能算通篇废话。比如皇帝提问:为什么朝廷治理地方养教民风已久,却一直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到底是用的人不对,还是督劝的道出了问题?
这时拍一拍皇帝马屁表示民风已经很好自然是需要的,阐发一下圣人之道也必不可少,但不能只有这些,必须还得实打实把皇帝的问题回答了,到底是哪方面不足,要怎么加强,至于说得对不对皇帝心意,那是另一回事。
唐如琢缺就缺在后半截,这是他年纪太小所历世情太少的缘故,这点欠缺不曾影响他中解元,原因很简单,乡试虽也有策论,但最重经义,只要第一场圣人经义阐述得好,别的只算个添头,影响不到他什么。
再往上考就不一样了,会试也是最重经义,但紧随其后的殿试不同,殿试由皇帝亲自出题,只考一道策论,这道策论直接决定最终三甲的名次。
唐如琢执意要出来游学,虽是幌子,也是确实有这方面需要,家里给他提供再好的条件,他飘在云端,不曾踩到地面上低头看一看真实的百姓是怎么过活的,就是补不上这一块。
展见星则和他相反,她虽只十七岁,生平所历比他丰富不知多少,她有过饱暖安宁的童年,历过丧父后与父族拼命抗争的苦痛,上过公堂,坐过大牢,入得代王府,踏进紫禁城,在先帝跟前回过话。
她见过人世间最显耀的富贵,也挨过吃完上顿下顿不知在哪里的拮据,清正敢为的官,无能怕事的官,贪心糊涂的官,吃人的族人,残暴的贵人,好心的邻人,所有的风刀霜剑,温暖正义,长成了今天十七岁的展见星。
唐如琢帮她看文章,为她扩阔思路,她则将这一切都分享给了唐如琢。
唐如琢天真,但并不傻,而且还很聪明,他渐渐发现了疑点:“星星,你为什么说到那个九爷的时候都有点怪怪的?”
展见星:“——我哪里怪了?”
“就是跟你说别人不一样。”唐如琢认真道:“你不想说他,老是回避,但这个人跟你牵扯很深,你又绕不过去,你不得不说到他的时候,声音就发虚。”
展见星:“……”
离那个晚上不过半个多月,她心里确实还有点别扭,但她已经尽力恢复正常了,说的时候没觉得怎样,没想到居然叫唐如琢耳尖地听了出来。
“为什么?你说来说去,他不是都对你挺好的吗?”唐如琢的天真又发挥出来了,他聪明,但没眼色,追问道,“你还说他们代王府就他一个好人。”
展见星勉强道:“没有为什么,只是他性情有点古怪。”
唐如琢不放过她:“你这一句更怪,好像不想说他坏话,但是被我问的,只好推他身上去。”
展见星:“……”她被打败了,也不想再编了,索性直接道,“如琢,你知道是你问的,还要问。”
唐如琢嘿嘿一笑:“我好奇嘛。其实我在太原,听过你们大同代王府的名声,那真是如雷贯耳,你说他怎么坏都不稀奇,说他好,才怪呢,所以我才忍不住多问两句。你不想说,就算了。”
他做出一副大方样,可是眼神一下又一下地瞥着她,那副样子,明白显示展见星不说可以,他自己想象出些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展见星无奈,只好半真半假地道:“没什么,只是我出门前和他吵了一架,所以提起来才有点尴尬。”
“你做伴读的,可以和主家吵架?”唐如琢这一句没指望她回答,他自问自答了,“那他人是不错的嘛,等考完回家时,我和你绕去看看。”
展见星惊道:“你看他做什么?”
唐如琢理直气壮:“好奇,他们代王府的名声可止小儿夜啼,我看看究竟怎么个吓人法。”
展见星道:“那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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