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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加亲。”
郦父从未想过沈顷会这样说。
他先是一愣,继而话语一噎,整个人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不敢再吭声。
沈兰蘅无意于他周旋,冷飕飕地睨了他一眼,于座上起身。
他连招呼都未曾打,径直朝外走去。
冷风轻拂过男人雪白的衣袂。
这次醒来时,沈兰蘅与平日的感觉都不大一样。
今日的沈顷并未喝药,他的嘴唇里并没有药粥的苦意。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的嘴唇发干,喉舌发涩,一颗心也莫名跳动得厉害。
沈兰蘅微微蹙眉。
——沈顷方才做什么了?
他摸了摸自己微烫的喉结。
见他走出来,外头有丫鬟给他带路。
对方点头哈腰,比见了郦老爷还要恭顺。
他未应答,只跟在那人后面,朝郦酥衣的闺阁走去。
一边走,沈兰蘅一边感受着这具属于他与沈顷两个人的身体。
沈顷今天做什么了?
怎将身体弄成这副样子?
弄成这副奇怪的样子。
沈兰蘅似乎觉得,自己身体之内,似乎游走着某种躁动的气流。那种气流温烫,冒着隐隐热气,正流窜在他的四肢百骸间,一时竟叫他无从抑制。
他现在很想见到郦酥衣,很想知道,沈顷究竟对这具身子做了什么。
他随着婢女,一边压抑着那道气息,一边穿过这一条窄窄的林径。
此处离郦酥衣的闺阁有一段距离。
沈兰蘅远远地见着,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朝一间屋子里面走去。
他眯了眯眼,问道:“那是何人?”
婢女抬眸望了一眼。
“回世子爷,那是……是二夫人,去了大夫人的屋子。”
按着大凛的规矩,新婚妻子虽可以在大婚后回门,却不能在娘家过夜的,此刻已是黄昏,再用不上多久,郦酥衣便要启程返往沈家。
孙氏趁着母女二人分别时来见夫人林氏,自然是“提点”她,与女儿分别时,什么该说什么又不该说。
她虽是妾,但在郦家这么多年,一直享受着正室才该有的地位和待遇,对大夫人林氏更是百般苛责刁难。
尤其是在郦酥衣嫁入沈家后,孙氏每每看见林夫人,愈发觉得心中闷堵,时不时便要来别院拿她撒气。
郦老爷是个不敢吭声的。
见着妾室欺辱正式,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孙氏去了。
当沈兰蘅推门而入时,孙氏身侧的婢女正将林夫人两臂按着。后者发髻上原先那根金簪已然不见,衣襟微敞着,无助地跪在地上。
听见门响,众人循声望了过来。
只一眼,便看见站在一片霞光中的沈顷沈世子。
孙氏面色一白,正执着金簪的手一松,簪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世……世子爷,您怎么来了?”
他如今不正在郦酥衣房中,与她卿卿我我、郎情妾意么?
因是他逆着光,孙氏看不大清楚来者的脸庞,自然也看不清他面上此时是何等神色。
即便看不大清。
但孙氏却莫名感觉一阵凉意正顺着脊柱往上蹿,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往后倒退了半步。
“沈顷”并未上前来扶林夫人。
他睨着那两名同样面色煞白的婢女,冷声:“松手。”
婢女这才后知后觉,忙不迭将林夫人从地上搀扶起。
于这一片慌乱中,有婢子手上不禁用了些力,林夫人皱着眉,倒吸了一口凉气。
轻轻一道抽气声,就如此清晰地落入沈兰蘅的耳中。
他目光定在林氏手臂之上。
明明是寒冬腊月,屋内取暖的炭盆却很新,其中的炭火并未燃烧多少,让人一眼便瞧出来——炭盆是新置的,炭火是往里面匆匆添加的。
一切都是表面功夫,为的,便是糊弄沈顷与郦酥衣。
林夫人的衣袖有些长,明显不合身。
沈兰蘅眼中闪过一道精细的光。
下一刻,他竟道:“掀开。”
孙氏:“世子爷,您说什么?”
“把袖子掀开。”
孙氏先是一怔,而后立马想到了什么,忙不迭道:
“世子爷,这怕是不妥……”
沈兰蘅第三次道:“掀开。”
这一次,他的语气里明显多了几分不耐烦。
孙氏及周遭女使的面色皆是一僵,迎上沈顷冷冰冰的目光,不可置信——
不是说沈世子性子温和,彬彬有礼,从不对人动怒的么?!
日影穿过窗棂,倾洒在林夫人的衣袖上。
婢女战战兢兢地将她的袖口掀开。
只见林氏原本遮掩的袖摆之下,一条条,一道道,红紫交织着,竟都是……
鲜明的鞭痕!
沈兰蘅眸光兀地一沉。
孙氏又往后倒退了半步,靠着墙角,目光瑟瑟地看着他。
她眼见着,男人弯下身,拾起地上的金簪。
他的手指很是修长漂亮,像一块干净的玉,在金簪的映衬下泛着青白色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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