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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开纸扎店,忙不过来,我在这里搭把手。”
苍白的手缩回了白色帷幕里,两道帷幕垂下,火光上映出了两道长长的人影。
唐郁站在两道人影中间,从上看去好像组成了一个三角形,他那湛蓝的眼眸因为恐惧和惊愕瞪得溜圆,视线不敢停留在白色帷幕上,于是整张唰白的小脸抬起,唐郁僵硬地仰望着上方的黎生。
火光映在他的眼里,让他看起来像是迷失在黑暗中,寻求庇护的羔羊。
黑白帷幕隔绝了外界一切的视线,唐郁空白的大脑迟钝地整理着刚才黎生说的话,之前燕朗说的“他床位上有纸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突然蹿进了唐郁的脑海,唐郁直到这个时候才回过神,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声有点呆滞的“嗯”。
这声“嗯”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像是示弱的泣音。
“你在怕我。”黎生冷声道,没有任何语调的冰冷话语让人猜不透他想要什么样的反应。
“……嗯?”墨色的眉头抬高又蹙起,唐郁像是课堂上被老师抽查提问的差生,他下意识磕磕绊绊道:“对不起。”
一时间无人说话。
在唐郁终于能压住生理性恐惧,不让自己的肌肤起鸡皮疙瘩时,他听到黎生冷冰冰的声音:“你只会说对不起吗?”
“明明不是你做的错事。”
“如果有不满,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这不是我一个人住的地方,也是你的。”
一连串的话像冰雹一样铺天盖地砸了过来,砸得唐郁措手不及,差点就想再说对不起。
“还是说,你根本不想住在这里,所以遇到什么不满也不想着去解决——”
语速快得过分的黎生突然停顿了下来,空气中的冷香丝丝缕缕包围住了唐郁,仿佛要渗进唐郁的五脏六腑。
“直接离开就好了。”
唐郁的呼吸一滞,如果面前的人是沈君行,他也许要怀疑今天的行踪又被监视了,毕竟他今天下午就在忙着看房子。
也许是黎生最后那句话音量突然变得很低,也不再像之前说得那么急,于是莫名给人一种凌冽的寒风忽然变成一缕微风,还能嗅到冰雪化开的潮湿感。
好像黎生在委屈些什么。
唐郁迷茫地眨了眨眼,想着这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学长怎么会产生这种情绪?
不过这个错觉一出现,之前侵蚀着唐郁的那些恐惧暂时被压制住了,困扰他的变成了要怎么回复黎生的话。
凭心而论,黎生是唐郁还算满意的室友类型。
他最满意的是黎生的冷淡。
同住一个屋檐下,但连面都见不到,话少,只要维持着表面客客气气的疏离,就能相安无事。
他想要离开的关键不在于黎生,而是玩家。
黎生的面板属性那么高,大概率也会是游戏里的关键NPC,一定会和玩家产生各种互动。
如果他继续和黎生住在一起,很可能会引起玩家群体里没必要的关注。
但这些话很难和黎生解释,毕竟他没办法对别人透露任何游戏啊玩家啊之类的信息。
“我……没有对学长有什么不满。”唐郁仰着脸,斟酌着词语,他脑海中挑挑拣拣着要说的话,睫羽颤颤,蓝眸清如泉,顶着这张脸说任何话都像发自内心,“学长做什么都很厉害,读书是,打扫房间是,现在做纸人也是。”
“我刚刚只是有些害怕纸人,并不是害怕学长。”
又是良久的沉默,久到唐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时,上方传来了黎生冷硬的声音:“纸人有什么好怕的。”
“红白喜事,阴安阳乐,纸人替亡者做事,也替生者解忧。”
唐郁微微偏了一下头,好奇地侧耳倾听。
他这样的姿态,哪怕是平时再冷言少语的人见了,也要不自觉多说上两句。
“昨天有人死了,要的扎全,衣食住行、花草鸟兽,一应俱全,还有白马。”
“白马?”唐郁念了一句。
“男马女牛,如果男人死了,要扎马,骑白马以求升天。”
唐郁被黎生的话引起了兴趣,他小声追问道:“那女牛又是为什么?”
“女人扎牛,因为牛能喝掉女人做家务用过的污水,让她干干净净地走。”
漆黑的眼睫安安静静眨了一下,唐郁仰面的神情显得很是认真,“人死了……真的需要这些吗?”
烛光将纸人的影子映在白色帷幕上,也将唐郁的影子投射在地面,只不过唐郁的影子在地上只有那么一点,渺小极了。
如果从上往下看,就会发现这个角度的唐郁也显得格外单薄。
似乎不需要什么纸马纸牛载着他走,一只手就能将这样的唐郁捧起带走。
“谁知道。”黎生说:“活人倒是需要。”
唐郁听得一愣。
“纸人也好,传统的丧葬流程也好,都是活人需要,才被世间认可,形成了这一套仪式。”黎生冰冷的音色在讲述这些事情时显得尤为适合。
“……什么仪式?”
“人死后,一般会花七天时间准备丧葬。”
“这七天里入殓、守夜、报丧、盖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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