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熟稔(二合一)(2 / 3)
氛围,却始终不改。
在徐玠那潦倒半生中,这委实是不可多得的温暖回忆。
一刹儿,徐玠的眼睛有点发热,忙挖了一勺陈皮牛肉,拌在米饭中吃了起来。
酱汁的浓香与米饭的清香,自唇齿漫向心间,他大口咀嚼着,只觉得,这是他两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
此时若有人进院,必会觉得惊奇。这对少年男女分明清俊秀丽,鲜花嫩柳一般,可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地,那一抬胳膊、一捶腰,活脱俩老头儿老太。
北风刬地、天气阴沉,却扫不去院中二人(尤其是少女)对美食的热情,纵是小院空落、石阶寒凉,他两个却硬生生吃出了酒楼的热闹与喧嚣。
待到吃喝完毕,那食盒里的饭菜已然见了底,红药心满意足,搁下碗来,拿帕子仔细地拭着唇,面上余着品尝美味后的喜色。
嗯,瞧着心情像是不错。
果然的,吃了好吃的,顾大虫总会心情很好。
徐玠暗自欢喜,收拾好食盒,变戏法似地又从屋里捧出两盏热茶来,与红药两个漱了口,再换上新茶,方才闲闲叙话。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啜了一口茶,红药漫声问道。
“去年年尾的时候。”徐玠捧着茶盏暖手,侧眸去看红药:“你呢?”
“约莫比你迟了两个月。”红药道,仰头望向天空。
飞檐之外,是灰白的云絮,不知何时,阳光已然尽皆消隐,天地间,只有无垠的黯淡。
她的心绪似亦被这天色影响,变得低落起来:“那时候我还以为在做梦呢,就使劲儿地自个掐自个,掐了快有半个月才明白过来,这不是梦。”
这话说得徐玠直是忍俊不禁,摇头笑道:“你也真是的,白瞧了那么些个话本子,那又是穿越、又是重生地,你还想不明白?”
“那不是话本子么?谁知道那能成真的?”红药说道,声音低了下去:“过后我自是想明白了。却又觉着,这还不如是个梦呢。”
语罢,又叹了一声,神情落寞。
她还有句话不曾说。
事实上,就算是此时此刻,她也仍旧希望着,这是一个梦,而待醒来时,她并非深宫中的婢仆,而是已然走过了那艰辛的大半生的老太太,安享着平安快乐的晚年。
风扫过阶前的残花,小院之中,弥漫着无边的寂寥。
徐玠出神地看着红药。
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许久后他才明白,红药的处境,一点也不比他好,甚至可能更糟。
建昭、元光、延康,三朝更替,皇城曾遭血洗。
红药身在宫中,一定活得十分艰难。
听说,那几度血洗,宫里死的人成百上千,而她能够活到最后,全须全尾地离了宫,也不知经历了怎样的变故,见过多少人的生死。
当他亡命天涯之际,红药,正在皇城中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
原来,这世上不独他一人过得苦,旁人之苦,更甚于他。
徐玠黯然垂首。
于红药而言,那段日子,应该是她最不愿回顾的了,可偏偏地,这一世,她可能还要将这段过往,再亲身经历一遍。
徐玠终是明白,何以红药会对前世如此恋栈,情愿年老体弱,也不愿重返少年之时。
委实是那日子太难熬,而那条路亦太难走,她才会如此怯于重活一世。
思忖至此,徐玠心头的那一丝火热,渐渐冷却。
他做的对么?
分明红药只想安然此生,而他此刻做的,很可能会让她陷入前世亦不曾经历的险境。
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似是忘记了,他们身份悬殊,那些于他而言尚且不易之事,由她做来,应是更为艰难。
可是,再一转念,徐玠的眸底,便又燃起灼人的焰苗。
他们并非寻常人等,而是重活了一世之人,他相信,凭着前世所知,他能够护她周全。
更何况,他非是为着一己之私,而是为了大齐。
可是,此念一生,徐玠忽又觉出异样。
他要救的,当真只是大齐么?
难道他最想救的,不是他东平郡王府,以及那府中他在乎的亲人么?
这难道不是一己之私?
那么,他又凭什么要求旁人来帮他?
一时间,徐玠原本坚定的心,竟仿佛被浓雾包裹,不见来路、不见去处。
红药此时也不知在想什么,亦沉默着,小院中一片寂静。
梅香隐约,在风中兀自辗转,方才还言笑晏晏的两个人,却皆是面色沉凝。
前世的他们,各有各有难处,没有人是活得容易的。
而这一世,二人所求亦皆不同,徐玠不知该不该拉红药上他的船,而红药思虑的,则是他所图何事?为什么一定要将二人身份挑明?
“你……是何时离开的?”半晌后,还是红药当先打破了沉默。
她本能地回避了心中所思,问及的皆是无关紧要之事。
徐玠闻言,扯动嘴角笑了笑:“也就比你晚了半年罢。”
停了停,又道:“金兵破城,我却是横死的,死在了那些贼子的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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