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我在(1 / 2)
陈清鱼想,自己只是怕有雷电的黑夜,而不是怕黑。
因为那个黑夜带给自己的,是不好的回忆,而不是恐惧。
她这么安慰着自己,关上教室的后门,就着手电筒的光鼓起勇气走了出去。
不过相差十分钟,走廊上已经没有人了。整层楼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盏灯,也没有一点呼吸声。
她试探性地走了两步。
而后她发现,有了光以后,那些浮动着的影子,在光影下格外张牙舞爪——被拉长的栏杆扶手、她身后的马尾辫,似乎都能唤醒人内心的惧意。
不行。
她不能胆怯。
她这样想着,手却止不住地轻颤,不敢看向任何地方。只怕黑夜放大她的恐惧,激活她的想象力,让任何一个场景都变成了潜在的威胁。
为什么高三的教室有五楼呢?
她心不在焉地想着,在黑夜的笼罩下,连多踩了一节台阶都没有发现,“嘭”的一声,脚踝一歪,人栽到了地上。
唯一的光源也掉了下去。
……
陈清鱼对自己无话可说。
脚踝处传来一阵一阵的痛感,她扶着栏杆踉跄起身把手机捡了回来,保持着坐在台阶上的姿势,忍着疼痛,眼泪也差点夺眶而出。
好疼。
可疼了。
原来扭一次脚是这种感觉。
她记得听同学说,当年程清昀出了车祸,也是双腿骨折,动都不能动。
摔一跤就疼成这样,那被车撞是什么感觉?
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手机通讯录。
最上方的联系人,除了“爸爸”,第一个就是程清昀。
电话还是那次送他生日礼物问他要的。说起来,他还不知道她的电话呢。
陈清鱼心不在焉,手却已经按下了通话键——等反应过来时,那边接听了。
“你好?”
少年熟悉的嗓音从电话传来。他似乎泛着困意,声音微哑,如同午后倦懒的阳光。
也是此刻,在黑暗与无助中,唯一的阳光。
程清昀的确在睡觉。
难得有困意,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手机却响了。
号码是陌生的,但归属地是本地。那边很是安静,沉默许久,才听见女生低低的声音:“程清昀……”
???
他的困意瞬间荡然无存。
这是陈清鱼的电话?她怎么……哦,他是给过她电话。她怎么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他的声音柔和不少,眉梢都带着笑意,“怎么了小鱼妹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有什么要帮忙的呢?
陈清鱼不知道。
只是在刚才那样令人无助的场景下,她只想到了找他。
“教学楼停电了,”她的心情又归于平静,一手扶着栏杆,借力起身,“楼道里只有我。很黑。”
她的话语零碎,程清昀心中却已了然。
她怎么一个人去上晚自习了?
“没事的,”他靠着小鱼抱枕,温声说,“有我在。”
“……”半晌,她轻声说道,“你可以多说说话吗?”
她不会聊天,每次看着他们嘻嘻哈哈,只会跟着他们笑一笑,偶尔附和两声。
以至于现在,在她渴望与人聊天的时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
他该是猜到她是如何笨拙,想说的话在脑海里转了几转,才吐出这么一句,却是直白地请求主动找话题。
“如果是你,”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当然可以。”
扑通,扑通。
楼道里只有陈清鱼一人。
因此,她清醒地认识到,这是她的心跳声。
急促的、剧烈的、呼之欲出的——
“如果是你”。
因为她是不同的吗?所以,他才愿意这些?
她是不同的。
那边又是沉默。但程清昀丝毫不慌张。他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那个迟钝的姑娘又要缓许久,才能回过神。
于是他主动问道:“我可以唱首歌吗?”
这一次,他靠在床上,视线缓慢地扫过房间内的陈设,手指却渐渐收拢,仿佛这样,就能将电话一端的姑娘紧紧抓住。
许久,才听见那边一声低如蚊呐的“嗯”。
陈清鱼尝试着下楼。
刚开始走两步还是觉得很疼,但这样的疼痛是可以忍受的。许是忍受疼痛花的心思分散了对黑夜的恐惧,漫长的五楼似乎变得不再可怕起来。
她拿着手机,开了免提,听着少年温和低缓的声音从对面悠悠地传来——
他唱了一首温柔的中文歌。
陈清鱼没有听歌识歌词的能力。饶是如此,
她也猜测,这该是男生或抱着吉他、或弹起钢琴,面对大海与潮声。有明月在天,清风入怀,于是漫天的星子揉碎,化作眼底温柔的光辉。
她扶着扶手下楼,一步又一步缓慢地走着,第一次萌生出庆幸——幸好她播出了电话,幸好她摔了一跤,有足够的条件放慢脚步,让时间的流逝变得不再清晰。
走出综合楼后,视野变得空旷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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