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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冬时节,林渊依旧穿着棉袄,气温还是没上来,他打了个喷嚏,搓搓手,把棉衣搂得更紧一些,四娘在旁边烧炭,等室内暖和起来还要一段时间。

碳的价格可不低,林渊也没买多少,等这最后一点烧完了就只能烧柴。

贫苦人家连柴都得紧着烧。

没法子,现在去山上砍柴的人都少了,要是穿得上了上山去,一不留神人就得生病。

冬天发烧,离死不远。

人们还是惜命的。

冬天结束之前,林渊几乎都窝在室内,即便有棉衣,还是不够暖和,在外面行走要不了半个时辰就冷得受不了,二两也跟林渊差不多,北方虽然也冷,但是不像南方湿冷,穿多少衣服都不行,寒气入骨。

林渊抱着汤婆子,问二两:“四娘他们呢?”

二两搓搓手:“四娘在和面呢,晚上吃面条。”

没青菜,只是放点酸菜。

虽然现在有暖房,但坞城是没有的,整个冬天只有酸菜。

二两看着窗外,叹了口气:“不知道陈哥在哪儿。”

这个话题林渊一直没跟二两聊过,陈哥这两个字像是禁语。

那个忠心又正直的人,或许早就没命了,只是林渊和二两都希望他能活下来。

“少爷。”二两说,“陈哥知道我们要来这儿,要是明年他没有找来,我们给他立个衣冠冢。”

林渊没有拒绝,点头道:“好。”

冬天的日子对林渊这种有家资的人来说还算舒适,不用出门,整天窝在房间里,他每三天去油庄看看,每周去核对账目,平常就窝冬,可普通百姓就苦了,这个冬天,路边冻死了不少乞丐,乞丐们大多数都是旧疾缠身,活过一日是一日,一旦遇到寒冬,能熬过来的都是凤毛麟角。

这几年年景不好,城里的大户都没有施粥,街头上没人行走,就连小摊贩都不再出现。

林渊也不敢上街,他或许不是什么好人,可同情心还是有的,他怕自己一出去就按耐不住,把那些快冻死的人接回家。

可他现在手边也没什么钱了,钱都拿去聘人了。

二两也不敢出去,上次二两出去买肉,还是哭着回来的。

只有四娘和狗子敢出门,这两位都是逃荒来的,什么样的惨状都见过,早就麻木了。

可也心有余悸,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没有林渊愿意买下他们,他们就跟那些冻死的人没有两样。

狗子年纪还小,林渊也没敢让他干重活——家里也没啥重活可以干,狗子日常就是做做粗活,扫扫院子,看家。

细活都是二两在干,二两从不偷懒,这是他在林家养成的习惯。

他爹娘是家生子,从小就揪着他的耳朵叮嘱他要勤快。

二两至今都记得他爹说的话:“你得能干才行!否则隔壁的老刘的儿子就去了,你能跟着少爷,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跟在少爷身边以后,二两才明白他爹的意思。

跟在少爷身边,就不用下地,不用去干粗活,还能识字。

而且少爷也不折腾人,不打骂下人,是个好脾气的人。

现在跟着少爷出来了,二两什么事也不用操心,少爷能干着呢,能把所有事都做好,他只需要待在少爷身边,好好伺候少爷就行了。

二两和狗子聊天。

“狗子,你们过来的时候,死的人多吗?”二两问道。

狗子嘴里嚼着油渣,一脸满足地说:“多呢,有饿死的,肚子鼓得老大,身上腿和手都细得很,都说是太饿了,光喝水,把自己喝死的。”

二两吓了一跳:“那你们咋活下来了?”

狗子把油渣咽下去:“我娘扒树皮给我吃。”

二两好奇:“树皮好吃吗?”

狗子点点头:“还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树,扒下来以后有一层白的,那个白的可以吃,吃起来干干的,但是嚼的动,比干树皮好吃。”

“还有一种草根。”狗子兴致勃勃地说,“我在老家没见过,把草拔起来,草根下面有个小瘤子,那个也能吃,烤出来好吃,是软的,不过没什么味道。”

二两听得很认真,但是他知道,如果换他去过狗子过过的日子,他肯定早就死了,他吃不了那个苦,于是二两装作成熟地拍拍狗子的肩膀:“狗子,你也不容易啊。”

狗子笑道:“也过来了,我现在有吃有穿,有床睡,还有棉被盖呢!我从来没盖过棉被!”

狗子小声说:“少爷还给我鸡蛋吃,我长这么大,就没吃过几回鸡蛋。”

二两震惊了:“你家以前不养鸡?”

狗子:“养啊,我娘赶集的时候把鸡蛋拿去卖,能买盐和别的回来,哪里能让自家吃。”

狗子有些兴奋地说:“等我长大了,生了儿子,少爷能给我儿子鸡蛋吃就好了。”

二两:“……”少年,你想得未必太过长远。

狗子摸摸鼻子,嘿嘿地笑:“我娘现在手脚也不凉了,娘说这是吃得好了。”

狗子问二两:“二两哥,你一直跟在少爷身边的?”

二两骄傲地挺起胸膛:“我爹娘都是林家的家生子,我八岁就跟着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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