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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一角(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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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浩渺,湖波荡漾。昭华一甩鱼竿,轻轻道:“皇上对汪贵人,了解多少?”

“娇气。”皇上的语气里都是嫌弃,还附带皱眉表示一二。

昭华微笑:“确实娇气。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纳闷儿,世界上怎么有这般灵气又娇气的人儿,还长得这般好看,要人一见忘俗,打心眼里怎么宠着也不够。”

昭华笑着,面容里透着回忆过去美好时光的安详,目光里透着思念。

好似没有看见皇上听到这句话的震惊一般,她语气悠悠的,接着说道:“我师父和顾炎武先生等人要四处讲学抗清,汪家本不是大富大贵,已经因为这件事丢了好多人命和金钱,生活已经是困难,汪家的女子们典卖首饰凑了五万两银子,送了来,我师父心有所感,亲自去汪家道谢,顺便给汪家做一场法事,我也跟着……”

当时呀,是春天,她跟在她祖母身边,大约十三四岁,俏生生的一身鹅黄色裙子,头戴一朵黄色的牡丹花儿,人像一朵芙蓉花亭亭玉立,歪着头瞅着我笑。我当时看呆住了,就觉得这个姐姐好生漂亮。她祖母说‘因为不能和哥哥们出门游学正闹着……’希望我多陪陪,讲一些外头的故事给听听……”

她领着我去她的住处说话儿,给我看她的书籍,她的书法,她的屋子布置的好似男子书房,一点也不像女孩子的住处,她说,现在江南大家女子都不绣花了,要看书立传,说她二姑姑新进给姑父纳了一个妾室打理家务,好专心写剧本,谁也不许去打扰。

我听着稀奇,问她为什么要纳妾?家务不是有管家打理吗?她说‘妹妹就是聪明,我三舅母没有孩子,我三舅舅要纳妾,三舅母就不给纳妾,说如何证明没有孩子是我的错儿,你纳妾,我也纳一个面首试试?’她的眼睛亮亮的,说她三舅舅不光没有生气,还恍然大悟地说‘自己错了……’发誓从此不再提纳妾的事情。”

说到这里,昭华停了一下,面容凄然,声音里的思念痛苦再也无法遮掩。

“我问她,你三舅舅和三舅母没有孩子,将来可怎么办?她说,她二婶婶一连生了三个女儿正烦恼怎么教养,她父亲做主,抱了一个女孩儿给三舅舅。又说她三舅舅的本家也过继了一个男孩儿给她三舅舅,这一下子儿女双全,三舅舅和三舅母每天开心合不上嘴……”

我又问她,那你二姑姑家里怎么样了?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方压倒东风?她笑着促狭,说她祖母和父亲骂了她二姑姑,好好的良家女如何能这般买卖做妾的,硬是给银子另嫁人做正头娘子了。她还有模有样地烦恼说‘你说为什么家务要女子来做呀,我二姑夫打理家务,别人都笑话二姑夫,二姑姑没有办法,哭着去求了宗族求了一个老嬷嬷住在家里打理家务,教养孩子。’我告诉她,世间分阴阳,男女又分工,男主外,女主内。她就说‘那是别人说的,孔夫子还说要因地制宜,因材施教,哪里就能够一刀切掉那’……”

昭华抬手,试了试眼角的泪水,强忍着心头翻涌激荡的情绪。

皇上沉默,握着鱼竿的手松了,思念又痛惜地望着湖面上抓不住摸不着的风景。

昭华哭道:“皇上,她除了是一个大家闺秀之外,她还是一个人,一个心里有自我追求的人。她才思敏捷,恃才傲物却也最是惜物简朴,家里人宠着她,给她最好的一切,她也知道,每每打扮的漂亮孝顺一家人。没有外人的时候,最是喜欢捧着一卷书,临着一个大家字帖,在窗边一坐就是一天,唯有一炉香为伴。我给她讲海外的风景,讲我师父杀了一个汉家贪官,割了一个满洲圈地老爷的脑袋,她咯咯笑着不停,说‘果然这人不分哪里的,有好有坏……’她问我的名字,我说师父给我取法号‘仁心’,没有名字。她看着我好一会儿,击掌道:“妹妹不光有闺阁女子的秀气,也有外头男子们的林下之风,就叫‘昭华’。”

良久良久,皇上狠狠地一闭眼,合上那滴眼泪,却是湿了睫毛。

昭华沉默着,好一会儿缓过来了,语气也柔和下来。

“皇上,江南经过阳明心学的洗礼,再也回不到过去理学统一人思想的时候。李清照写‘至今思项羽’,她的祖母也诗‘至今思红玉’,她们认为,身为女子不需要去祈求老天爷赏赐一个‘项羽’,自己做该做的事情。她的祖母当年听说钱塘蕉园诗社的名声,特意来下聘,大力支持她的母亲在南京办诗社,家境再困难,也操办的好好的。她父亲因为担心老人家年龄大了孤单,要她打小长在老人家身边,耳濡目染的,最是一个视功名利禄钱财如云烟的人。她想找一个知心人,……和戴家退婚,不是为了外室生了孩子,而是因为戴家公子不知道尊重人,她太傲气,也太清醒……”昭华的眼泪忍不住,泪流满脸。“可她到底是感动于皇上的一番心意,皇上是大清的皇帝,皇上给予她那样特殊的对待,天底下哪个女子能不动心那?”

可她终究是自己,不是这虚虚实实的“特殊的对待”,就忘记自我的人。

皇上明白,一颗心坠到谷底,冰寒冰寒。

昭华更明白,心痛于汪贵人的高贵不染尘埃,也心痛于她的遭遇。

昭华脸上有泪,她也没擦,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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