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测(一)(1 / 2)
这一行做久了会有点儿职业病, 非常忌讳毫无证据的推论。
一般人看见某些东西进而联想到别的事情,有证据证明联系的会称为顺藤摸瓜,没证据的会称为直觉。碰到直觉有人半真不假地说出来,当做调侃,有人心里想想就罢。
燕绥之和顾晏不同,这两位一脉相承的职业病患者在直觉来了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去找点印证。找得到就保留猜想,找不到就理性忽略。
不知道这是不是“无罪推定”的日常生活版。
但这次算个例外,他们从早上拿到案件初期资料时,就总会想起柯谨。直到他们见完贺拉斯·季, 这种并无证据的联想依然没有淡化。
两人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是上午十点,距离他们进去正好一个小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不是在看守所, 真要拖个五分十分钟, 其实并没有问题。
但对他们来说,真是一点儿拖的必要都没有。
因为贺拉斯·季这人哔哔了一整个小时,就给他们编了套假得不能再假的说辞。燕绥之那张简易版的记录页,怎么打开的又怎么关上, 一个字都没记。
不过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并不出乎意料。
一个谁都撬不开嘴巴的人,总有他想瞒着的东西,怎么可能一上来就交代实话?
这种情况他们见得多了, 连脸色都没变, 全程淡定地听着。燕绥之甚至还随口问了几个问题,活像他信了似的。于是贺拉斯·季编得更来劲了, 喝了两口水就一直扯到了最后一分钟。
临走前,贺拉斯·季指了指燕绥之的记录页,问:“你不用记点什么?”
燕绥之扶着门框,回头瞥了他一眼,要笑不笑地说:“那倒不用,就是放在非联盟时期,史书也用不着把各星皇帝漏气出恭的细节都记下来。”
说完,他就摆了摆手关门而去。
徒留贺拉斯·季一个人坐在床边,愣了两秒然后拖着尾音骂了一句:“操——”
跟出恭放一起的漏气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放屁”么!
门外的警员看见他俩出来还愣了一下,“这就结束了?”
顾晏点了一下头:“嗯。”
紧接着,贺拉斯·季那句长长的骂声就隐约传了出来。
警员:“……”
把当事人会见成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他们有点儿懵。
两位律师倒是不大在意。
燕绥之甚至还抬手冲警员们打了声招呼,“先走了,辛苦。”
他们跟警员并没有什么仇,虽然在庭上要面对面,但在庭下并不对立,所以态度放松又有礼。
这么一来,几位警员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两人进病房前还被他们瞪过一会儿。
他们“噢”了一声,想想又别扭地加了一句“慢走。”
他们经过护士站的时候,碰到了之前那个病房里的小护士。对方急急忙忙跑过来,塞了一张单子:“刚好一个小时,这是单子,你们再去检测一下。检测中心在3楼。万一……我是说万一真有问题,我们院会负责的。”
“谢谢。”顾晏道:“病房的监控可以开了。”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燕绥之靠在扶手上,“这位贺拉斯·季挺有意思的,似乎是个急脾气,又似乎不是。”
随便一两句话就能轻易地气到他,但是他又总能很快把脾气压下去,不会因为在气头上一时冲动就乱说话。
他的谎话编得很糟,糟到一眼就能拆穿。这其实会给人一种“心机粗拙”的感觉,好像只要找到漏洞反驳他几句,让他防线崩溃,他就兜不住要说真话了。
但燕绥之和顾晏很默契,没有一个人出声反驳。
因为他们知道,这只是“好像”而已。
“这样的当事人,你以前碰见过么?”燕绥之问。
“偶尔。”顾晏说,“不过你好像碰到过不少。”
燕绥之愣了一下,又挑起了眉。
电梯下得很快。
他瞥了一眼跳成“3”的数字,略带促狭地问:“你不是毕业之后就跟我断绝关系了么?怎么我接了什么案子碰到什么当事人,你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顾晏:“……”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顾大律师一身正气,抬脚就走。
燕绥之有点想笑。
某些同学对着不相干的人张口闭口都是“我的实习生”,说得平静又正经,好像再习惯也再正常不过,怎么对着他这个当事人,就又被锯了嘴呢?
哦,发烧的时候例外,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例外。
充分演示了一下什么叫做闷着骚。
检测中心很忙,毕竟现在感染者一批接着一批。
外面的等候席已经坐满了拿着单子的人,燕绥之看了眼他们的号码,也没去跟人挤,干脆跟顾晏两个远远地站在落地窗边。
隔几米一盆的室内盆栽沿着落地窗放了一排,每株都有一人高,它们丝毫不受人的影响,在充溢着“感染病毒”的环境里郁郁葱葱。
两盆盆栽之间就像一个天然的隔间,燕绥之和顾晏撑着半人高的箍栏,看着窗外。
“水槽和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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