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巫蛊之祸(下)(1 / 1)
有风吹过,庭前落花飞坠,碎红片片,落地绵绵无声。红墙围成的局促的四方天地里,屋门被一扇一扇的打开,终于在淑妃的昭阳殿佛堂的一角,搜到了两个巫蛊娃娃,正好是皇后和修仪的生辰八字。
李广把东西取走时,淑妃还在惶然无措的发呆,仿佛对这一切充满了意外和无知。然未没来得及申冤,就已被人拖到了椒房殿外跪着。
她跟宫女俩个人手握着手,直到见到皇帝从门中出来,才犹不急的膝行过去,“陛下——陛下妾冤枉!妾深知宫中最忌巫蛊,又怎敢以此咒术,诅咒皇后呢!更何况,妾与皇后素无仇怨,妾为何要这样做!陛下——”
皇帝瞳孔骤然缩紧,那种厉色,汇成一根尖锐的长针,“因为你因怨生恨!你怨恨朕因皇后罚了南阳王,恨朕割了他立储之地,你才要诅咒有容!”他上前狠盯着她的眼睛,“你敢说你毫无怨言?你敢说你天天求神拜佛没有私心!?”
淑妃心头大惊,急促摇头,“妾是因您重惩南阳王而心有不甘,妾是怨恨,可妾设佛台理法也只是想有个精神寄托而已,妾只是祈求儿子顺遂,祈求陛下消气,其他的真的什么都没了!妾没有诅咒皇后,妾没有!定是有人要陷害妾!”她微微侧首,更是笃定,“是啊,是有人陷害妾,一定是啊!”
皇帝的神色冰冷至极,如同数九寒霜,散着凛凛雪色冰气,“那你倒说说看,是谁陷害你呢?”
“陈惜君!她记恨妾压制她多年,她愤恨于妾,一定是她害妾!”
皇帝呵出一笑,几乎是嘲弄的语气,“陈修仪现在还在昏躺在床,根本毫无神智,她能陷害你吗?难不成是她诅咒的她自己?”
淑妃坚定咬牙,“卑劣之人自有卑劣之人的法子。”
皇帝不以为然朝外一叹,“你还是先听听你宫里人的陈词吧。”
容不得她有片刻的思量,却见昭阳殿的太监小立子被李广带上来,手上还有些许轻伤,看着倒不甚严重。
皇帝冷冷道:“淑妃,你且看看现在进来的这个人,你可认识?”
她有些情不自禁的忐忑,“认识……他是妾宫中跑腿的太监小立子。”
皇帝的笑意冷凝在嘴角,指着小立子道:“把方才你跟李广说的全交代一遍,有一字之差,也不和你计较,立刻送回暴室刑讯。”
一听“暴室”三字,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求饶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是淑妃吩咐奴才到宫外找神婆做了这些个巫蛊娃娃,奴才实在不敢不听啊,她对奴才说,若是奴才不听话,就要杀了奴才的家人!奴才只有一对弟妹了,从小相依为命,实在不敢不听淑妃的吩咐啊!”
淑妃气得发怔,逼视着他道:“小立子,你好好想想清楚,我何时叫你找过神婆,何时做了这些巫蛊娃娃,你不过是个在外侍奉的跑腿太监,就是本宫要做,又怎会叫你这个外人知晓?”
小立子苦着脸,“那夜您诏奴才给您送佛灯,这话分明是您交代的。您说您怨恨皇后狐媚,才让陛下和南阳王骨肉分离,您还说陈修仪于您同宗,却处处逢迎皇后让人讨厌,所以您一定要出这口气!实在是您拿奴才的弟妹家人威胁,奴才万般无奈才答应了的。”
皇帝凝视她片刻,“贱妇,你还有什么话说?!”
仿佛是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渊里,冷汗夹着油腻嗒嗒而下,淑妃揉着裙子,只能讷讷声辩,虚弱地仰着头诉说:“昔日汉武帝老年昏庸,宠臣江充奉命查巫蛊案,用酷刑和栽赃迫使人认罪,害得卫子夫和卫太子自尽而亡,妾如今正如当年的卫皇后啊。”
“卫子夫贤良貌美,你德行无状,也配媲美?”皇帝一把将珠串抛于地下,“朕还没老眼昏花到这个地步,说有人埋步巫蛊陷害你,可谁能害得了你,你的儿子好啊,一桩爆炸案炸死了那么多无辜百姓,就是要害你,也得是那些人怨鬼戾魂来向你们母子索命!”
皇帝唏嘘的直摇头,痛苦地直视着她,“皇后何曾得罪过你,是朕处罚了你和珩儿,你要咒就来咒朕,为何是她,皇后何其无辜!陈修仪又何其无辜!”
淑妃拧着脖子犟声,耳边一双明铛垂玉环玲玲作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妾没有就是真的没有,即便是因为仇恨,妾为什么不去咒已成年的临海王,而是皇后呢!”她稍缓气息,“更何况,仅凭小立子一个人的证词,怕是不能作数吧?”
迟疑间,杨雪心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由后震声道:“谁说没有呢?”
她弯腰掬了个礼,命人将淑妃的贴身宫女阮娘带来,鄙夷地道,“此间除巫咒皇后和修仪之外,更涉及朝中贿赂之事,淑妃为给南阳王铺路,这些年可没少往宫外跑腿,甚至牵扯到奉茶监一名看守。”
皇帝果然反应极大,眯着眼睛,神色狠厉,瞬间鄂住了双拳。经阙氏一事,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后宫朝廷瓜葛起来,图谋皇位。杨思权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以前总觉得他绝不会对他有所欺瞒,未曾多虑,现在来看,真是令人不齿,何况还是自己的儿子,已然是犯了他心中的一棕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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