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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九十七章 顺流直下,乘舟东进(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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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安政权,都是从荆襄下手。荆襄不失,江南怎么样都有再起之机,荆襄一失,那么江南政权则不能存。”

元绛道:“当年太祖皇帝灭南唐,便是南唐没有荆襄之险,故而破之。”

元绛提及南唐,章越想起自己章氏也曾是南唐遗臣。章越心道元绛此言是否有讥讽之意,但旋即想到元绛之祖元德昭是吴越宰相,旋即意识倒是自己太敏感了。

章越用御榻上的纹饰为敌我分布道:“而兰州立于黄河上游,洮水,湟水都在兰州附近与黄河交汇。”

“我军只要在兰州站稳了脚跟,对洮水流域,湟水流域,黄河下游皆可制约。”

“自臣为熙河路经略使后,历任熙河路经略使,都在洮水和湟水屯田,一旦兰州攻克,粮草可以从湟洮两水装船,经由兰州运抵下游的会州。”

“用船运粮的好处是什么?”章越环顾左右道,“此话不言而喻!”

官家与众宰执都点头称是。

水运的好处足足省去了几十万民役转输人工费用!

章越道:“他日对黄河从会州至灵州段进行疏通,军粮可以用船直接运抵灵州城下。”

“唐时关中遇到凶年,可从河湟运粮为济。”

“当时是从河州以陆路运粮至灵州,再从灵州用船运粮至关中。而现在经过几百年变迁,这条路水路已是接近成熟,臣曾去会州看过黄河,这河段水力充沛,足可以行蒙冲小船与竹筏,木筏。”

“以后伐西夏,每五六万大军后面就要跟着十几万民役之事,将成为过去。”

“运粮的漕船可以取代民役!假以时日,可从兰州乘舟直下灵州。”

官家想到,这就是章越在拜相前一日,面君所献的《平夏策中所言的,用兵之势在于高屋建瓴,得兰州后,以水路资粮,据西贼上游,临制其国。

章越自信地道:“臣可以断言,攻下兰州后,西夏的有识之士若不能意识到这点,不出三年就可以亡其国。”

三年内灭亡西夏!

章越放出豪言。

冯京道:“章丞相()

所言,就是西夏会有有识之士意识到这点,全力来争兰州!”

章越道:“不错,纵观我所观,西夏历代国主都不是普通之辈,今梁太后虽是妇人,亦能女中豪杰,其余仁多崖丁等将都是名将。”

“所以我们要与西夏争,就是事事快人一步,料敌于先,占尽先机!”

官家等众宰执都是点头。什么是战略,让别人跟着你的节奏走,而不是你跟着别人走。

章越道:“故臣以为当设立兰会熙河经略安抚制置司,以兰州会州为本,经营全路,进一步放权,从天下各路调精兵猛将,钱粮钱帛入兰会。”

“让西夏每攻此一次,便折一次手脚。”

过去是熙河路经略安抚司,如今是兰会熙河制置司,别看名字变了变,但意义却变了变。

以往熙河路的战略重心在于熙州河州,而今则改为兰州会州,次则熙州河州,至于湟州岷州洮州通远军等提也不提。

官家问道:“谁来出任制置使?”

制置司的人选,章越原定是章直的,如今只能给李宪了。

李宪虽是宦官,但有一点好,他懂得军事,而且肯给下面的人机会,比王中正强了不止十倍。

章越眼底,你虽是官宦,但只要真有本事也无妨。

最怕是空有忠诚度,没有能力值,这就是官家任用王中正,高遵裕之败的缘故。

章越不说话,自己既制定战略,就不要人选上掺和了,否则就手伸得太长了。最后宰相们议了一阵,官家果然亲自拍板了就是李宪了。

议论差不多了,众宰执们纷纷离去,章越又是留身奏对。

官家道:“诸宰臣之中,唯有卿有这等远见卓识,舒国公辞相之后能有卿辅朕,朕实欣慰。”

章越没有得志而骄之色,而是道:“陛下,设陕西,河东六路行枢密院是第一步,设兰会熙河安抚制置司是第二步,还有第三步!”

官家道:“卿且道来。”

章越道:“当年司马错与张仪辩论的典故,陛下可记得?”

官家点点头。

章越心道,他要再次定下了平夏的调子。

章越道:“陛下,当年张仪主张攻韩,以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直奔王业而去。”

“而司马错主张伐巴蜀,以‘欲富国者,务广其地;欲强兵者,务富其民;欲王者,务博其德。三资者备,而王随之矣。"反驳了张仪的观点。”

“司马错主张收取巴蜀,扩充实力后,再掉头来取王业。”

“张仪的谋略直奔王业而去,认为司马错之谋离王业太远了,司马错则认为在局势还看不清的前提下,先下巴蜀,不是远离王业,而是更近了。”

“后来史家围绕司马错和张仪的辩论,主要是围绕着名实之争。”

“这就是张仪务名,司马错务实。”

官家道:“这是否是卿进谏朕所言的‘为术求道",而不是‘为道求道"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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