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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两百零三章 代价(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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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章越倒似乎不愿多提,转而道:“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这改革变法此乃必为之之事,迟早是要有人为之。”

“荆公走出了第一步,实是有大胸襟大魄力的人。”

吕惠卿端坐称是。

章越道:“我继之变法衣钵,不过在变法之激变和缓变上意见与荆公有所不同。我窃以为天下任何事,都是过犹不及的。”

“一个是富国,一个是富民,如何取舍?桑弘羊和荆公都说过要‘民不加赋而国用足’,但事实上变法至今,最后税赋还是加到了百姓头上。”

“明明是‘惟一’偏偏要说成是‘惟精’。若既要富国又要富民,想要两全齐美,便不能责效。以缓变取代急变,从量变到质变,以积小胜为大胜!”

章越笑道:“吉甫以前也是参知政事,你有什么对当今朝堂政事有异议,大可与我说道说道。”

“我也不一定是对。譬如吉甫你之前所主张的给田幕役法确实是良法,我便主张补之免役法。”

熙宁变法中,王安石吕惠卿组合中,王安石提供了理论上指导,但实际办事上却是吕惠卿。以才干而论,吕惠卿毋庸置疑。

吕惠卿听自己的给田幕役法被章越采纳心底大喜,这是他政治家的理想,不过他面上却装作毫无主的样子连连称是,似不敢发表意见,担心引起章越对自己忌惮。

吕惠卿苦笑道:“我闲居在家已是久不问政事,当年过往吕某在朝中名声狼藉,如今只求在地方办一些实实在在的事,不再问中枢之事了。”

章越心道吕惠卿还蛮有自知之明的,历史上的吕惠卿人嫌狗厌,哪个当朝宰相都不待见他,甚至连最亲密无间的同党章惇为宰相后,也不肯与吕惠卿在中枢共事。

实在是人缘极差。

章越道:“吉甫啊你放心,世上所谓忠奸正邪,善恶对错,你我说得都不算数。”

“后人说得才算。史书说得才算。”

吕惠卿道:“吕某与丞相相识几十年,生平唯一知己唯有丞相一人矣。”

章越笑道:“你既然要办实事,还是要带兵打仗,那么还是要回西北为一经略如何?”

见吕惠卿露出迟疑之色,章越道:“行枢密使韩玉汝刚愎自用,你担心与他不能相和?”

吕惠卿道:“回禀丞相,吕某正有此担忧。”

章越想了想道:“那你还是去知太原吧,太原与环庆路离得远,韩缜不一定能节制到你。”

吕惠卿闻言大喜。

太原府是重镇,比普通一路经略使地位更高,唯有大学士一级的官员才能坐镇,如此他与韩缜就几乎平级了。

章越此举如同是恢复他参政的地位了。

其实自上一次进筑横山的计划被天子章越否决,韩缜多次对章越的意思阳奉阴违。章越也安插一个吕惠卿恶心恶心韩缜,让他们二人斗一斗法。

二人结束了谈话,章越还在府里设下便宴招待吕惠卿。

宴席上二人谈笑连连,仿佛多年的芥蒂已是烟消云散了。

宴后章越亲自送吕惠卿出门。

章越对吕惠卿道:“眼下攻取凉州后,辽国蠢蠢欲动,若辽国有异举,太原之处则是要害之地。只有吉甫你坐镇在此,我才能放心。”

“太原那边必须有重臣坐镇!”

吕惠卿并不意外,章越安排吕惠卿也是看重了对方能力。

吕惠卿道:“丞相主持攻取凉州之事,本朝开国以来,除了灭了北汉,功莫大于此。吕某心悦诚服!”

以章越对吕惠卿的了解,他能当面与自己说出这几个字已是相当的不易。

章越摆了摆手道:“吉甫与王相公有去信吗?”

吕惠卿道:“去了,但是……”

章越见吕惠卿神色知道他与王安石没修好。

他道:“既是但是就不提了。吉甫,还有一事,当初我在修史时严斥章子厚之事,吉甫可听说了?”

吕惠卿道:“此事略有耳闻。”

吕惠卿闻言心底苦笑,天下没有白给的好处,章越是要自己与章惇划清界限啊!

吕惠卿闻言额上冷汗滴落。

他知道章越与章惇虽为亲兄弟,但二人感情极不好,政见上分歧也极大。

吕惠卿心底想为章惇求情于是道:“子厚他……”

章越听吕惠卿一开口便目光一冷道:“吕公,我便送到这里了。”

吕惠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难不成最后是要功亏一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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