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荷戈行(14)(2 / 4)
起了汇报姿态。“渡口是我们跟齐鲁官军几次撤退时烧掉的,最早的要追溯到年后那一战,最近的一次是鲁郡郡卒出身的溃军逃回来时烧掉的……至于村庄,也多是这半年陆续散掉的,不过,这其中倒不是在下故意推脱,可委实是别家的,尤其是齐鲁官军的缘故大一些……因为据属下所知,最大一股离散潮,乃是今年年初鲁郡被张须果夺回后,兵役、夫役又起来,且大军进取郓城,需要顺着汶水运粮,当地人害怕再遇到三征那种事情,尤其是挨着渡口的村落,多有逃散。” 张行听得妥当,连连点头,却又叹气:“邴头领素来以聪明精干闻名帮内,之前在西线,阁下驻守匡城,凡事妥当,每次事情交代下去,都是你跟柴孝和那里最让人放心……所以这次我才专门把阁下带过来,就是准备借重阁下的精明能干,稍作委任的。” “在下惭愧,委实没想到龙头会这么重视此事,一时办错了差事。”邴元正当然明白对方意思,还是刚刚的事情嘛,绕了一圈回来了,而且依旧是指责的语气,于是气氛愈发尴尬起来,却只能勉力解释。“但是龙头,恕在下直言,想要地方安靖,本地人的力量总是要重视的,便是没有这次阴差阳错,我以为也该跟当地人软一些相处才是长治久安的正途……” “我懂你的意思。”张行想了下,认真来对。“百里不同俗,千里难通音,想要地方上治理妥当,总还是要绕回去倚靠当地人的本事。尤其是你邴头领,本身是帮内少见的东郡本土出身干吏,想必对此事多有思索。但是,要我说,想要借助当地人本事却不该这么简单直接的……而且,邴头领真以为这么干,便是跟本地人相与为善吗?” 邴元正愣了一下,认真反问:“敢问龙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这么做,跟大魏朝廷对待本地豪杰有什么区别?大魏朝廷给本地豪杰一些封赏和特权,以作地方维系的手段不就是如此吗?但是后来结果如何?本地人心服吗?”张行正色来问。“大魏在东境长治久安了吗?便是退一万步来说,假如没有遇到三征东夷,大魏这般对东境豪杰,就是对的吗?” 邴元正沉默了一会,就在堂上拱手相对:“请龙头赐教。” “我的意思很简单,对待地方人才,首先要放开限制,诚心接纳地方人才进入黜龙帮高层,咱们不能学大魏朝廷,默认了关陇之外的人不能登堂入室,进入核心……当然,这不是你现在能决定的,所以这点与你无关,只是我既然说了,便是说这一条是没大问题的……一定要给人留一个往上走的通道和希望,有这么一条路和没这么一条路根本不是一回事。”张行脱口而对,俨然是早有想法。“但是如何挑选人才,却是另外一回事了……我想来想去,无外乎是唯亲是举,论才再进,最后有德者而居于上。” 莫说邴元正,就连在场的王雄诞和贾闰士都听得发蒙。 半晌,还是王雄诞没忍住,当场来问:“张三叔,唯亲是举是第一条吗?” “是。”张行只在堂上笑道。“不过这个亲,不是个人亲疏,而是立场亲疏的意思……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咱们是造反的,具体来说是被大魏朝廷逼反的,那敢问,连造反都不坚决的人,对大魏朝廷还有指望的人,咱们能让他们做到大头领吗?” 邴元正听到第一句便醒悟,其他两人也都很快反应过来,继而连连点头。 说白了,这个亲疏,就是要分敌我立场,曹林还是大宗师呢,想用他他来吗? “譬如徐州司马正,我生平所见最才德兼具的人,却是敌非友;张须果其实在官军中也算是难得人物,鱼白枚也是,我们反而要杀之而后快。放到这些地方上的人物,也有樊虎为例。”张行也有些感慨,说了好几个例子才回到眼前。“至于换到眼下,金矿是名正言顺的官产,咱们按照规矩收到公中,这些豪强上来就敌视我们、对抗我们,甭管他们有没有误会和防范,可事情既然做下了,咱们便是一时与他们妥协,也只是临时举措,又怎么能真正放过他们呢?何况还要把他们当做本地豪杰的代表,予以任用?” 邴元正便要说话。 却不料张行微微摆手:“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先别急,听我说完……下面的才和德是老话了,本不该多做解释,但是我们终究不是朝廷,是造反的贼寇,所以这里面与其说是选人以才以德,倒不如说是先要尽力活下来,胜者为王,只是无德者而胜,不过是又一个东齐、南唐、大魏,胜而无用,所以又要尽量讲究一个德行。这个不光是人才的事情,做事用人,都要如此。” 张大龙头强行续了一段,很有些领导讲话一定要凑够三点的作风,所以邴元正听到一半就心不在焉,忙不迭点头。 倒是王雄诞和贾闰士,想起路上张行遇到那对逃离家乡的男女作为,心中大约有些感触,也大概晓得张行为何要说这个,却也不吭声。 而待张行说完,邴元正便赶紧拱手行礼:“龙头,你所言极是,既如此,请您安坐堂上,我这去一趟乡里,把金矿的事情给处置好便是,就当是从这里更改方略,任人唯亲、论才再进、有德者而居于上好了。” 张行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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