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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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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望十三年春二月,休养中的武相林祝禺赴召玉楼,年仅三十又六,同年仲秋,望帝聘罪己禅位,隐居北山,至今十一载。

山中无岁月,万径人踪灭。

爬山一下午的柴睢抱着外氅进山门,浑身脏兮兮,下裳半塞腰带里,露出两只裤管以及脏兮兮的鹿皮靴,蟠螭纹玉组佩收揣在怀,头上冒热气,鼻子冻通红,也不知究竟是冷还是热,嘴里唠叨个不停:“山路真该修理,你不修理它它就修理你,瞧给我们涤尘和侯哥摔的,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一路上被积雪滑脚摔了几十跌的太上亲卫侯郅风,扶着柱子默默挪到那边回廊下抖身上泥雪,羞得深深埋下头。

彼时,静谧屋舍里传出道中年女声,带着千帆尽过的平静沉着,温柔已极:“笑话别个人,你倒是少摔?”

“少摔?那不能够!”越过庭院的柴睢跳上台阶来到正屋门前,挺起胸脯洋洋得意给屋里人看自己狼狈模样,吐着白雾笑似孩童灿烂,“爬半山那几道石台阶时,我直接滑下去好几回,您看,衣裳还划破口子,好险把玉佩给摔碎,幸亏我提前揣它们在怀。”

柴睢说话间,自屋里走出来位四十来岁女子,岁月从不败美人,鬓发斑白难掩容颜美好,中年女子气质端庄举止优雅,正是柴睢养母亲,本朝圣太上柴聘。

见到柴睢如此狼狈,柴聘又心疼又好笑,先招手示意那厢听用婢子过来,又摸摸柴睢脸:“瘦成这样。”

母亲爱干净,柴睢要随听用婢子下去更换衣物,那张脸在母亲温暖手心的抚摸下绽放出更纯粹的笑容,忙叨道:“瘦得厉害,需好生补,我要吃母亲炖的山鸡,麻辣老鸭汤更好!”

母亲在后山养有鸡鸭鹅兔,前几年柴睢来时还跟后山大傻鹅打过架,大鹅拧了她,她把大鹅铁锅炖,母亲笑话她好久,那次走前母亲答应下回给她做麻辣老鸭汤,她惦念至今。

爬山花费半日久,此刻向晚,来不及现炖鸡做鸭汤,厨房闻知少主来,即刻现做辣椒炒腊肉,不至于桌上全素菜。

待换上干净衣裳,柴睢重新佩戴上蟠螭纹玉组佩环佩叮当来吃饭,小时候母亲最喜欢把她打扮得精致,饰金佩玉走起路来叮叮悦耳,母亲和相父都喜欢听,尤其每次她去找相父,未见阿睢人先闻金玉声,相父总会笑着把她迎。

进门瞧见饭桌柴睢愣了愣,旋即装作若无其事,欢欢喜喜过来坐下。

“怎么突然回来?”柴聘给孩子盛粥。

柴睢迫不及待咬口炊饼,鼓着嘴双手接过粥碗:“和光那老头不厚道,往梁园送了个大麻烦。”

柴聘给孩子夹菜,忍不住笑:“梁园最大麻烦就是你,还能有谁比得过你?”

“那一山还比一山高呢,总有人比我更好惹麻烦,”柴睢不服气,把母亲给夹的菜送嘴里,眼睛骨碌一转,道:“总说那些怪没劲,后山种的核桃树结果没呀,嫁接柿子树呢?”

柴聘会意孩子不愿多说是不想让她操心,从善如流道:“核桃放在仓房,柿子已做成柿饼,饭后拿给你尝一个,”比出左手食指强调,“核桃不限量吃,柿饼只能尝一个。”

桌上四样菜无一不辣,柴睢被辣得抽鼻子,眼眶红红笑:“真小气,柿饼哪有只准吃一个的。”

柴聘抬起手,不知想做甚,半道又落回去,微笑道:“哪有人夜里多吃柿饼,那物性沉,进肚不好消用,夜里难受得睡不着时,看你要怎么办。”

“没关系我可以晚些睡,所以可不可以吃两个柿饼?”看着母亲手抬起又落下,柴睢知母亲本是想戳自己脸颊,之所以半路放弃,大约是想起相父也好这般戳她脸。

母亲和相父是君臣,可柴睢却比谁都清楚,相父殁,母亲至今没能走出来,桌上满桌辣菜尽是证据,相父在西南长大,口味偏辣。

所以这些年来柴睢即便非常想念母亲,非必要时也不会跑来见母亲。她得相父倾注所有疼爱而长大,母亲看见她,总会被迫想起相父。

难得母女团聚,柴聘平静道:“那你少吃些饭菜,留些肚子给柿饼,说好两个啊,不好吃也得是两个。”

“……”柴睢惊:“怎感觉中了您的圈套,别是柿饼特难吃罢。”

柴聘鼓励她:“要相信为娘的手艺。”

“啊?”柴睢更怀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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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北山行宫柴家母女的母慈女孝,梁园李家一双姑侄关系显得格外不和谐,原因是李昊接连旬日不写夫子布置下的居学任务【1】,李清赏被学庠夫子请去喝了次茶。

回到梁园,李清赏刚要开口说点啥,李昊识相扑通跪下,情真意切求饶:“昊儿知错,请姑姑莫动气。”

知错有何用,反正从来不改,李清赏知有些问题非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

她在公建女子学庠谋份教书差事,女子学庠紧缺夫子,她课从上午满满当当讲到下午,疲惫不堪,委实没精力再与李昊斗智斗勇,偏赶上身体有些不舒服,她没理会李昊的求饶直接回了卧房。

待到晚饭时候,李昊忐忑不安来敲她房门:“姑姑,该用晚饭了……”不闻回答,李昊再敲,“姑姑,您还好么?”

俄而,就在李昊犹豫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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