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3 / 4)
下来该如何面对柴睢,她整个人陷在矛盾纠结中手足无措,偏偏这姓柴的还故意在这里添油加醋。
眼见李清赏又沉默,柴睢心道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活动着双臂开始在屋里踱步,闲聊道:“可已听说运河翻船走私?”
“嗯,听说了。”李清赏低着头,每每心里装事时,便会全无平日活泼外向劲。
柴睢早已发现她此般习惯,只与她闲聊道:“走私船真正幕后东家是刘毕沅,沉船上打捞起红珊瑚象牙等物上万件,听说那些东珠最小的也似鸽蛋大。”
李清赏飞快看过来一眼,看见柴睢在活动肩膀,道:“骗人罢,东珠如鸽蛋大已是万中出一之宝,倘走私那些最小类同鸽蛋,那你朝廷里那些专门负责东珠采购的衙署,岂不坐实了尽是些尸位素餐之徒?”
柴睢试图活动活动僵硬的右肩,嘿嘿笑出声:“这些话你倒是敢说,上个敢如此批判有司的言官,现下正在大狱里啃窝头。”
“这不是和你说话么,在外面我绝不乱讲,祸从口出我知道。”李清赏单手去支榻几上散落的枣磨耍货,“今日一天你便是在忙这件事?”
柴睢点下头,又“嗯”出声,道:“走私非小事,凡坐实必死无疑,日前禁卫军查抄鄣台,实则是皇帝与我交锋,民乱结束,他终于能集中精力来对付我,来而不往非礼也,接下来或许很长一段时间,过得不会如愿望中那般平稳顺和。”
既牵扯生死和权利争斗以及政治国事,李清赏认为即非是她般升斗小民可以窥知,刚想说自己会谨慎小心不给梁园惹麻烦,即听柴睢问道:“新前与何泰钊今日谈如何?”
李清赏心中另有计较,嘴上答道:“没谈好,公主还喊我明日陪她出门玩耍,明日初二,她不是该去大内给皇帝皇后,以及宋王夫妇拜年么。”
柴睢踱步踱回来:“管她爱怎样,都是她的事,你呢,明日想出门耍么?”
“我还用问么,”李清赏露出几分憧憬道:“自是十分乐意去外面玩,听合璧说即便今日年初一,汴京大小市集亦是不停业,通宵热闹。”
“想否去新年夜市?”柴睢停下在李清赏对面,二人之间隔半间屋子,她怂恿她,“我们现在去如何?”
李清赏笑着摆手:“你已有昼夜不曾合合眼了罢,得睡个整觉,不至于同我打个赌再教身体亏损。”
“关心我?”柴睢对袖抄手,笑得合不拢嘴。
“……谁关心你,我是怕给自己惹麻烦,”李清赏经不得逗,轻易脸热发红,“倘你病下,谁知又会想甚法子折腾人,此前你假装卧病,使我寸步不得出井葵小院半步,险些憋疯我,那事才过去几日?”
柴睢得寸进尺:“没关心就没关心,脸红甚么?”
李清赏单手先后搓搓两侧脸颊,眼睛圆圆回瞪过来,警告意味十足:“不准再乱说。”
“李清赏,”此三字不紧不慢从柴睢口中念出,带着笑意,无丝毫调笑轻慢,偏偏显尽促狭,“何时敢这样同我说话了,孤可是太上梁王。”
李清赏继续低头捣鼓推枣磨,哼声嘀咕道:“你先拿出点太上梁王威仪庄严样,再说自己是皇亲国戚会更有说服力。”
柴睢再忍不住脸上笑,似乎只要见到李清赏,她便心情愉悦:“过会儿给我端洗脚水。”
李清赏:“……”
李清赏吊在身前的左手不着痕迹握起拳头,想不明白柴周前任皇帝怎如此会时时刻刻花样百出地惹人牙痒痒。
忍了又忍,输赌之人脸上挤出个毫无感情的微笑来,好声细语道:“是,定好生打热水来,让殿下美美泡个脚再睡。”
柴睢嘿嘿笑出声,三步并两步过来坐到暖榻另一边,一指头戳歪红木痩脚榻几上摆放平衡的枣磨杆,在李清赏满脸大写的无奈中扯起袖肘道:“挂破口子了,你给我敹两针。”
耍货被拆,李清赏无奈白柴睢一眼,揪着这厮手肘处衣料凑过来细看,道:“是要缝两针罢?不大行呀,你这衣是织锦料,不仅得找同质同色线来,还得弄明白原织法,我有些做不来。”
柴睢摸摸手肘衣物处划破处,边缘并不整齐,是从密道出来时不慎刮破:“随便敹两针就妥,便是手边黑线也中,哪有恁多要求?”
李清赏松开揪在手里的昂贵衣袖,收回手前顺便在太上胳膊上拍了一下:“你是真随意还是真傻,这件衣无复杂做工,看似普通,倘挂到外头成衣店则至少要售百金之价,整块枢锦料子,宫廷绣娘裁制,拿到外面裁缝铺子都不保证有老师傅愿意接补,结果你轻描淡写让我给你缝两针?”
“一件衣而已,这般麻烦么,我看你给昊儿敹衣服敹挺好,咋就不肯给我敹。”柴睢嘀咕着低头看眼刮破处,不过一指节长个小口子,拽着看时才会露出点里面同系稍深的交领袄颜色。
李清赏试图重新摆好枣磨杆,冲那衣袖努嘴道:“以前找谁缝补便再找谁嘛,偌大个梁园还没个会缝补的老师傅?”
“有是有,”柴睢道:“不过只是觉着他们缝的过于完美,跟没破过口子似也,没感情。”
李清赏好笑道:“缝衣服不是越看不出来才越好?需要感情是甚么歪理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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