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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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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正九年,冬。

谢国公府,养荣堂。

紫金香炉薄烟袅袅,沉静幽深的香气飘过松山仙鹤屏风,中和了褐色汤药苦味,随着白玉汤勺频频舀动,药碗很快见了底。

谢意适将空碗放在一旁,抽出随身的帕子细致地给榻上病殃殃的老太太擦嘴。

房中只有祖孙二人,谢老夫人握住谢意适的手,看着容貌昳丽,神色温婉柔顺的孙女,眼眶渐红。

“你往后可怎么办……”

谢意适任她抓着自己的左手,抬起右手覆在祖母因病变得越发枯瘦的手背上,低声轻笑:“祖母,您不过是风寒,大夫说已见好了,还是说您怪我侍疾不够用心,打今儿起就不疼适姐儿了?”

“胡说,我怎么会不疼你。”谢老夫人瞋她一眼,心里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说好让自己宽心,只是到底刚病过一场,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仍旧心事重重地叹道,“我原不想把你的婚事也拢过来,让你与你父亲更加生分,可那畜生半点不上心,便只能我亲自给你挑了。”

谢意适慢慢伏下身体,将脸贴在她的手上,低声道:“祖母总是最疼我的,可是祖母,孙女的婚事……能否让孙女自己决定?”

谢老夫人一愣,下意识道:“你有心上人了?”

说出口后又觉得不是,换了个说法,又问:“有看中的人家了?你看中哪家,祖母让人去打听打听,如若合适,定为你做主。”

“尚未。”谢意适盯着床帐上绣的如意纹看了许久,才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继续道,“您莫操劳挂心此事,孙女有成算的。”

如此不成体统的话,听在谢老夫人耳中却只有心酸。

她的适姐儿出生没多久就没了母亲,亲爹是个只顾自己快活的废物,继母不慈,现如今自己又老而无用,到头来连终身大事都要她自己来筹谋。

天可怜见,让她的适姐儿能嫁个护她疼她的良人吧。

半盏茶时间后,谢意适伺候还在病中精力不济的老夫人睡下,无声阖上房门。

走出养荣堂后,一阵阵鞭炮与敲锣声远远地从谢国公府外的街道上传来,谢意适停下脚步。

等在外头的贴身丫鬟新绿走上前来,道:“姑娘,可要奴婢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了?”

谢意适没有作声,只在心底默默数了五个数。

数到第五下时,不远处传来不知道哪房的大嗓门小厮兴奋至极的呼喊声。

“北陵关破了!北陵关破了!”

“太子妙计,兵卒骁勇,此战我方完胜!完胜——”

新绿听了个明明白白,不由也激动起来:“奴婢记得北陵关是旭国蛮子都城的守城关,北陵关破,岂不是说旭国败局已定,太子即将凯旋……姑娘?”

新绿疑惑地看着神情平淡的谢意适,纳闷道:“您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谢意适轻笑一声,“因为高兴过了。”

“啊?”新绿理解不了。

谢意适没有解释的想法,也解释不了,只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房中静静看了一个时辰书,谢国公夫人陈氏的贴身大丫鬟锦绣带着一身簇新的冬衣来了,说大长公主府设宴庆贺北陵关大胜,让二姑娘好好准备,明日酉时跟着陈氏一同赴宴。

谢意适让房中另一个贴身丫鬟春归赏了她,而后放下书,拎起新衣看了看。

其实也不用细看,此次新衣还配了新的斗篷,雪青色绣兰花的样式一目了然,和梦中一模一样。

不,不是梦中了。

谢意适面色凝重,撇下衣服不再瞧,径自去了小书房。

剩下新绿和春归一头雾水。

新绿:“春儿,你觉不觉得姑娘今天怪怪的?”

春归点头,秀眉蹙起:“姑娘好像有心事,晨起时就魂不守舍的。”

书房中,谢意适铺开白纸,狼毫蘸墨落下一个日期。

清正九年十二月廿三日。

她的死期。

距今还有十四日。

翌日傍晚,大长公主府。

朱红色大门敞开,两排华丽的红色宫灯自门外石狮起,一路蜿蜒入内,直至恢宏气派的前殿。侍女们端着各色宴饮之物来来往往忙碌穿梭,各府夫人小姐莲步轻移笑靥如花,发间珠钗莹莹闪烁,衣香鬓影间繁华不可细说。

春归撩开车帘,将谢意适扶下马车,又仔细地替她拢了拢斗篷。

兰花绣纹随着下摆起伏微微晃动,细长叶片舒展,灵动无双。

“奴婢只能在外边候着,姑娘独自跟着太太……”春归余光瞥见从前边那辆马车下来的雍容妇人和娇俏姑娘,赶紧压低声音,“千万小心。”

谢意适笑道:“就你惯会操心。”

春归怕她不在意着了道,正欲壮胆多说几句,又听她轻描淡写道:“我省得的。”

谢意适看向那对腻腻歪歪的母女,直到她们亲热完冲自己招手才迈步向前。

谢意安放开谢国公夫人陈氏的衣袖,亲亲热热地贴到谢意适身边,嗓音娇软动人:“二姐姐,咱俩一道走吧,母亲啰嗦透了,老挑我的理儿~”

陈氏佯怒,伸手要戳她的脑壳,谢意安灵活地往谢意适身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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