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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溦吸了?口气,站直身,径直走回榻边,穿上鞋袜,然后掉头就往屋外走。
阿兰追了?出?去:
“姑娘!”
山村与脚下蜿蜒穿弋河流之间,是大片的竹林。
此?时初夏午后的阳光正明媚耀眼,竹林间碎光婆娑。
洛溦不管不顾的,沿着?村屋之间的山道,一路奔至竹林尽头。
连接涧水的草场上,接踵停着?十几辆马车,旁边围站着?五六十名劲装结束的贼寇。
除了?贼寇,又还有些村户装扮的老?人和孩子,也?围在马车左右,探头看?着?热闹,时不时交谈笑闹几句。
洛溦跑近的刹那,最先被几个孩子注意到,抬起手指着?让大人们快看?。
随即,其余的人也?都停下了?手中动作,朝她望来?。
周旌略的一只脚,还踏在车辕上,正弯腰从车上的木箱里取出?一支倒钩箭向众人展示。
觉察到动静,他扭头朝洛溦看?了?眼,收了?脚,站直身来?。
之前洛溦在豫阳被捉去县衙,一直斗篷罩头,不曾被人看?到过容貌。这次被带回卧龙涧时,脸上又涂了?灰。
眼下,还是周旌略第?一次瞧清楚她的模样。
只见猗猗绿竹之畔,少女倏然止步,身上穿着?的阿兰的细布旧裙、洗得已有些发白,却因此?映衬得容颜愈加殊色夺目。
周旌略咂了?下嘴,扭头给了?旁边看?呆了?的部属一拳,“去请公子过来?。”
自己迎着?洛溦,大步走了?过去。
洛溦从竹屋跑出?来?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此?刻乍见河岸边乌泱泱的人马,难免有些发怵,下意识抬手摸向发髻,却发觉髻间只有支钝头的木簪,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
好在她起床之际,曾迅速查检过自己身体,知道并未像她之前畏惧的那样,遭恶人凌l辱过。而?且,这群贼人既然专门安排了?一个姑娘来?照顾自己,可见暂时也?没有什么龌龊的打算。
她心中稍定,打起精神,面对周旌略。
“周……周头目。”
她明白自己此?刻没有硬碰硬的能力,只能迂回着?放低语气:
“我曾在豫阳见过你,你当时亲口说过,你们只杀官军,不伤百姓。”
同样的质问,客船上也?有人问过陈虎,想到那时陈虎的反应,洛溦垂在袖间的手指,不觉微微攥紧。
“所以……能不能请你们遵守承诺,送我离开?”
客船上的惨况还历历在目,暴虐残忍的杀戮、无辜横死的福江……
洛溦心里,恨透了?这些栖山教徒!
但她必须活着?离开,去找景辰,去找哥哥!
“只杀官军,不伤百姓?”
周旌略重复着?洛溦的话,手里还握着?之前从马车上拿的倒钩箭,一下下在掌心漫无节奏地敲着?,一面打量着?洛溦:
“你跟大乾官府,没有关系吗?那你说说,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父亲兄弟夫婿,有没有做官的?我可告诉你啊,我们栖山教不但有的是门路,还有专门辨识谎言的道法,你现在若是说一个字的假话,就别怪我待会儿手下无情!”
洛溦编好的话都窜到了?嘴边,可听?到最后一句,又有些犹豫。
这群贼人神出?鬼没的,当初连豫阳县衙里的官员名字都能调查得一清二楚,否则也?不会因为宋昀厚认识那位许丞吏,就把他们捉去了?县衙。
自己现在若是全盘撒谎,风险实在太大。
她垂低眼,答道:
“我父兄是有公职在身,但父亲是管账的,兄长是管粮的,都不是军将,也?没跟你们打过仗。”
她朝周旌略福了?一礼,放低姿态恳求道:“我一介女子,更不曾妨碍过你们什么,就请英雄大人大量,放我走吧。”
周旌略见这么漂漂亮亮的一个小姑娘委屈求情,也?不打算再戏弄她了?,正要开口,余光一闪,抬起眼帘,瞧见一道长身玉立的人影出?现在竹林边。
周旌略收回视线,清了?下嗓子,又继续盘问起来?:
“那你夫婿呢?女子出?嫁从夫,你夫婿是做什么营生的?”
洛溦抬起头,“我……尚未婚嫁。”
话出?了?口,又随即有些后悔。
目光掠过操场的马车旁,见那些年轻的贼寇们依旧不停地朝自己侧目,时不时还满脸带笑地彼此?交头接耳一番。
她想起景辰母亲的遭遇,虽没被强逼着?失了?身,可处在那样的环境里,软磨硬泡着?,最后还不是只能委身贼匪。
周旌略继续发问:“没有夫婿,那可有订亲?有未婚夫吗?”
洛溦忙道:“有!”
周旌略来?了?兴致,“未婚夫是怎样的人?你满意这桩亲事?不?”
洛溦听?到“未婚夫”三个字,下意识地,想到了?沈逍。
可他都马上要跟自己退婚了?,还有什么满不满意的。
但,若是自己现在答一句“不满意”,也?不知这些贼寇会不会乱来?,强给自己点个鸳鸯谱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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