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3 / 4)
了,不算白来。
然而等群青走回水榭,却怔住了。
方才坐在水榭中闲谈的贵女们全都下来了,安静地排列在道边。不仅如此,她们还齐刷刷地注视着她,神色各异,只有蔚然神色激动,欲言又止。
群青止步,读不懂那口型,心中已着慌了,只恐自己不经意闯下大祸,只是性格稳重,脸上不显。
随后自那群小娘子中,慢慢地走出一个最为明艳的,就像一朵芙蓉出水来。
她身着金红色襦裙,蓬松的发髻上坠着扇形的金饰,皮肤细腻得像牛乳,嘴唇娇艳得像梅花,眼睛亮得像洒满了碎星。
她一把抓住了群青的手腕,转过身,对着那一双双眼睛扬声道:“你们都看见了吗?本宫选她。”
……
后来,群青已在鸾仪阁中作伴读,宝安公主解释道,她打扮成官家女,混在采选的贵女中,就是为了观察一下她们平素的举止,却没有一个合她心意。
“她们什么都懂,什么都想压别人一头,其实什么也不懂,真俗气。然后本宫看到了你。”
“那么多人里,我一眼相中了你。”杨芙住扇,明亮的眼瞳转过来,痴痴地凝视着群青,“你与旁人都不一样,你就像……我们大楚的璁悉!”
璁悉是传说中琉璃国的十三王子。他身骑白马,俊勇不凡,死后去天界做了护法。
在杨芙之前,从未有人这样赞誉过她,群青从没觉得自己值得期待,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比人不如。
宝安公主的垂爱,就像落至头上的星火,照亮了群青的面庞。
群青不知怎么回答,垂下的睫毛颤着,脑中又如有滚水沸腾。
在宫中伴读的日子,便无一日懈怠,说是伴读,实则充当侍女,还有玩伴。扎风筝、制河灯、下围棋、打马球,没有群青不能学会,不能为公主做到的。
自此之后,皇宫于群青,便是桐花台下群臣的朝拜,是林瑜嘉见着她时悻悻的眼神,是练不完的骑射,是阿娘送来的冬衣和嘱咐,是昌平长公主赏赐给她的华丽的宫装和首饰,她刚拿出来,便惊异于那媲美公主的仪制,将宫装藏在床下,杨芙却非要压着她换上,在阁子里拉着她的手说:这不是很好看吗?真像我的姊妹……
是宝安公主无忧无虑的笑颜。
公主爱玩耍,唯独不爱念书。每日群青强撑着爬起,将杨芙拖下床补课业,站在一旁看着她歪七扭八地写,心内暗暗替她完成了百遍。
这样简单的题目,为什么写不出呢?
杨芙坐在案前,下巴颏一点一点:“坐着好难受,再趴一下吧。”
说着趴下睡着了。
等太阳高照在脸颊,她才惊醒,急出眼泪:“几时了?这如何是好?”
群青立在晨光中,将一叠策论放在了案上,是仿着公主的笔迹替她写的:“下次不要这样了……”
话还未说完,杨芙便破涕为笑。
群青替宝安公主写了三年的课业,自己先写一遍,再让杨芙逐字背下来,默写一遍,勉强让宝安公主有所悟,也让太傅脸上的铁青转为欣慰。
升平末年,北戎攻入楚国,太傅当堂触柱。
太傅的死谏,仍然没有挡住宝安公主的皇兄——正在监国的昭太子颤抖落下的朱印。
前方线报传来,去督战的楚国皇帝和昌平长公主,都被北戎俘虏了。
北戎可汗在阵前叫嚣,点名要最年幼的十七公主嫁给他,才肯放了皇帝。区区一个宝安公主,又怎堪与大局抗衡。
和亲的消息传来,杨芙绝食病倒。
群青劝她吃饭,杨芙两眼无望,把她的胳膊往外推:“你回家吧。我最喜欢你,便不让你随我去北戎陪嫁。最好我早点死了,就不用去嫁给那个六十岁的糟老头子……”话没说完,她便哭了。
群青没有走,她在宫中遍翻两天两夜的历书,终于在和亲旨意昭告天下前得到对策,她背上剑,抱着历书,策马飞奔。
夜闯宫门的记忆,像一场冷凝的梦。
她只记得眼前的朱门一扇一扇地打开,无数火把晃过,一张张愕然脸闪过,最后,是监国的昭太子披着龙袍,皱着眉:“你说什么?皇长姐去北边之前,给凌云驸马发过信?”
“确切如此。”群青急忙找出信笺,“奴婢的阿娘,曾是长公主的奉衣宫女,长公主给我阿娘递过密信,这是我在家里找到的:出发之前,昌平长公主便发信叫凌云驸马带人赶向北地,以防不测,凌云将军应了,还叫了怀远节度使李沣带着他的人马同时南下,两军已在路上,算算时间,马上可以救驾了。”
因为激动,昭太子嘴唇翕动。
群青说:“十七公主美貌天下闻名,北戎人阵前讨要公主作妾,是故意损毁大楚的尊严。太子殿下若真的将公主送去,便是将脸送上去给别人打。你让天下百姓作何感想?”
“孤难道不知耻吗?宝安是孤的妹妹,哪有皇兄把亲妹送去和亲还高高兴兴的!”昭太子激动地说,“可是,可是父皇和皇长姐在他们手上!此时悔婚,蛮人杀了他们如何是好。”
十五岁的群青颤抖着手奉上历书:“婚期大凶,与国运冲撞,奴婢请太子殿下改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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