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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神幸郎|星星落下的那天(二)(1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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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星海光来相识的故事没什么意思,老套且毫无新意。

乏善可陈,围绕着我的人生展开的讨论最后总会剩下这四个字。不太精彩,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一方面,我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就如同我知道电车卧轨自.杀之后家属需要支付铁道公司多少赔偿金,有一段时间我记录过不同事例的跟踪报道;另一方面,我又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只能不停质问自己,根据阅读、思考、经历、体验、观察去挨个检验,从一团乱七八糟的毛线球中拆出我不想要的那一截。

在遇见星海光来前,我已然学会不凭借别人的尺度来衡量自己。倘若我是一只水母,为自己不能爬树而感到绝望实在是很愚蠢。熟练掌握这项技能的我为什么仍然软弱无力?因为在尺量之前,我首先被放在了一个坐标系上,这个坐标名为「他人的期待」。我并不是要说有人逼迫我、限制了我的力量,事情的实情是这样的——没有人能剥夺我选择的自由,是年少的我不敢拿出魄力去行使自由选择的权利,把为自己生命做决定的权力让渡给了他人。

佛陀放弃修苦行,接受了一个少女供奉的乳糜,在菩提树之下静坐七天七夜终于证悟成佛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众生悉有佛性,人人皆可成佛。”我并不信神佛妖魔鬼怪,我阅读宗教书籍就如阅读数百数千年前写下的自我开发类书籍。它们没什么不同,同样具备敛财、欺骗、洗脑的属性。我之所以孜孜不倦、乐此不疲,自然是因为我看到了有价值的东西。这些书,这些文字,这些教义,这些说教,它们纷纷在打造一种信念体系,教你去学习不要为其他信念体系所奴役。冷眼旁观它们隔空对喊的刀光剑影,着实有趣。过了一段时间,我腻了,腻烦主要源自恐慌——看得太多了,我分辨不出什么是别人告诉我的,什么是我被要求的,什么是内心渴望的了。

我对自身的了解就像人类对宇宙的了解一样少。在此种情况下,只活一次却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的人显得太接近于神明了:她/他是有前世作对比,还是有来生加以修正,亦或是见过太多其他形形色色的人的每一生?

接近于神明,却不是神,所以我没有用“祂”来指代;她/他尚且仍是人,但在她/他谛听体内的声音的瞬间,拥有全知之眼的神明附着于血肉之躯。我们一般称呼这种人为神之子。

佛是已觉悟的众生,众生是未觉悟的佛。我是个凡人;而星海光来也是个人,他的非凡之处在于,有时候,他也会是神明的孩子。

起初,对于“星海光来”这个人我并没有作出过不一般的评价。他作为凡人的凡人同学中的一位,普通地被我无视。让我看到他的契机,是一次关于更换值日排班的请求,星海光来提出的。

我很少对人说重话,故而拒绝也做得不够干脆。

第一次,我说:“我是个怪人。”找我合适吗?是这个意思。

星海光来的反应就像他跟我不在同一个班、从未听说过一样:“谁说的?”

我没有关注过其他同学的课堂表现、在校生活,不清楚星海光来是耳朵有问题、爱睡觉、八卦绝缘体三者中的哪一种,也就不清楚他是装傻充愣还是有意捉弄我。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怎样都好,我对别人的事情不在意,我兴趣缺缺地重新趴了回去,我的脸本来就没离开过桌面,只是把为了跟星海光来说话而露出来的脸重新侧过去,正面朝下趴着,“请不要打扰我睡觉。”

星海光来没死心。

第二次,他逮了个我趴桌上睡太久手臂发麻、抬头调整的空隙插话,第一句话却不是重复请求,而是问:“你为什么每天都这么困?”

当然是因为晚上不睡觉了。对于这个问题,我向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不同的人定制不同的回答,也是一种乐趣;不过被问的次数太多,理由数量有限,有时也会重复。我正式打量起星海光来的脸来,观察他值不值得我给出独一无二的解答:圆滚滚的脑壳,洁白的羽毛,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和千篇一律的人类的脸不一样,是只海鸥。

星海光来,他会经常晒太阳吗?他也会去码头整点薯条吗?他也会当劫匪强抢路人吗?

“在日本,海鸥是昼行性的鸟。”想着这些,我给出了此前从未给出的答复,“这里不是我的赤道。”

那时国三,我们还没确定升学鸥台,星海光来还没习惯把海鸥当成自己的代表动物,很显然他没听懂。再次扫兴而归,回去以后的星海光来可能查了资料、反复琢磨,卷土重来时把一本百科杂志拍在我的桌上——桌角,毕竟大部分桌面都被我的身子占据了——兴冲冲地:“我知道了!红嘴鸥对吧!”

日本的海鸥几乎都是红嘴鸥,这种于白天觅食、夜晚栖息在湖面的昼行性鸟类。我缓缓抬起头,没有翻开那本杂志,只点头示意星海光来继续:“那赤道呢?你知道了吗?”

“哼哼,别小看我啊!”

面前这只北温带最常见的海鸟、温带海湾的优势种,将那本杂志哗啦地翻了个震天响——好笨,要是我的话肯定会夹张书签、而不是现场翻找——然后,在太平洋的东端,在赤道经过的地方,在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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