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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神幸郎|星星落下的那天(七)(1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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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学习,会有好结果的。

彻底不求父亲的爱,是好结果吗?我不知道。

整个高中时期我打工赚的钱不算多,杯水车薪,抵不了多少可能要赔付给铁路公司的赔偿金。即便如此,我也决心不去受父亲说要卧轨自.杀的威胁了。

我的父亲,他生气了,再一次生气了。是暴怒。可我不再期待他继续用之前的方式爱我。之前的方式,用简练的语言概括一下就是:在平时放养、对结果有要求、对物质或者说我的现实生活毫不关注、毫无投入但一定要夸耀吹嘘自己的投入。

我想应该没人乐意听诸如“就读的学校是家里安排”“课后时间和交友情况严格被把控”“同桌吃饭一个星期了脸上明显的伤口才被父亲发现”之类的烂俗抱怨。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类似的烦恼。

等等,又有一个矛盾出现了:不是说放养吗?

这就是人的可悲之处了。只要经济没出问题,人就还会是正常人。然而,在我的父亲搞砸了家庭的经济情况之后,我的世界倒过来了。我霎时间获得了很多自由,这自由是用我母亲向亲戚下跪献出去的尊严、我母亲开始工作为生计奔波无暇顾及我的现实情况、我父亲甘于被自己的手足养着无所事事且每日耽于自己的兴趣爱好的醉生梦死状态换来的。

我不太明白我的父亲哪里来的那么多“喜爱之物”。更现实的忧虑,比如说,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的压力似乎从未降临到他身上。就像,弯下去的只有我的母亲的膝盖,他一直站着。

而我也站着。

按理来说,我的尊严应该还在。我依然住在之前的房子里,维持着与之前类似的生活水平,但我却看不到我的家了。

我的母亲活得依旧堂堂正正,而我变得不人不鬼。抓紧一切课间、午间休息和回家前的时间睡觉,上课时尽量在重要的时候保持清醒,夜里不愿意入眠。我说谎了,其实我不只在照镜子,我甚至在学习功课。我竟然在学习功课。明明一点也不喜欢,明明之前一点也不喜欢,明明之前有那么多想玩的东西、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情……在我国一那年的家庭变故出现之后,我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了。学习功课也不是因为我想做,是因为我得补救一下我熬夜造成的后果,否则母亲会伤心,她的堂堂正正会失去底气,而我不忍让她的膝盖再一次折弯。

我编过很多个熬夜的理由,从没有一个说是为了学习。但成绩骗不了人,天天在学校神志不清的人考得好是很奇怪的,这是我惹人非议的怪异中的一处。

我父亲人生完蛋的理由并不是性.欲。

我母亲无法幸福的理由却确实是同情心。

是这样的。还款压力最大的时候,我的父亲没有掉眼泪,他只需要沉默地坐在那里,我母亲就不忍心了。不忍心并非出于爱,她是这么说的:“如果这时候我抛下他,一刀两断,那我还算人吗?”

我的母亲,她可能忘记了,嫁人之前,她的姓氏并不是神,她没有义务拯救一个无可救药、从不悔改的烂人。我是这么想的,可我母亲说的是,“我还算人吗”。

「人」。

那我宁愿我母亲不要当人。同情心太容易变成自我感动了。为了我父亲,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姓氏;为了我,她失去了后半生的自由。我看不到她的自我,我也看不到她的女儿的自我。

我没有迫切地逃离家庭的欲求。如果有,我怎么会选择最不激进的求死方法,即,让自己的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就这么混日子似乎也还行,而且,我要是自.杀死掉了,母亲会伤心。

但我的父亲从不顾母亲伤不伤心。他拿他自己的生命威胁他的手足、他的妻女,一旦突然有了想法,就要对方照着他的意思做。能迅速让对方听话,我想这是他确认自己尊严感的一种形式。最可恨的是,他挑选的方式是卧轨自.杀,不是别的,是需要家人赔一大笔钱的卧轨自.杀。

比较幸运的是,去鸥台不算违逆他的想法。我平常干什么、打不打工、晚上是不是在朋友家睡觉,在家窝着忙兴趣爱好的他不管,只要成绩单合格就行。

比较不幸的是,关于大学志愿,他希望我去他曾去的地方,而我烦透了,我绝不要成为我的父亲。

也许更改的作息带来了清醒,我终于下定决心站在忒拜的三岔路口,清醒地。新时代的俄狄浦斯才不是昼神幸郎,是我。就算我的反抗会导致亲生父亲死去,我也要做。就算后半生为了这笔钱一直还债,那也是我间接杀.人应承受的报应。

烂人没资格为我做决定,没资格对我宣称爱。他活着的唯一价值,就在于我母亲不至于多掉一些眼泪。

烂人之所以是烂人,都是有理由的。他不敢自.杀。

发现我并不畏惧他的死亡,我的父亲,他再也不敢对我发火了。

世事真奇妙。

这就是我的伤口。我在高一开始打工攒钱时决心为它缝补,然后,在高中毕业前夕,它开始愈合了。

那昼神幸郎呢?

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昼神幸郎主动提及他的伤口,我就不装糊涂了。

可昼神幸郎始终没提。

我也会想,是不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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