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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逢春(1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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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初春向来续着冬的肃杀,不近人情的彻骨。

就像前不久刚揭榜的礼闱,金榜红字似出鞘寒剑,将一个家族的命运劈向崎岖未知,或光耀、或枯死。

但总归在这一刻,榜上有名的学子还是会被那红字的光影晃动心神,意满志得,尤其甲榜前三,连哪怕不是亲戚、处在邻家的苏之瑾都有荣与焉。

“啧......要不是隔壁在吹拉弹唱,我还以为那黄榜上的探花是阿瑾之名呢。”

苏家二爷苏骧斜倚在藤椅上,翘着腿,斜觑自家小妹笑得不值钱之状,不免打趣道,“真想不到仲宜竟中了一甲探花.....阿瑾,你说那呆子每回见你都不敢抬头,耳红面赤,半天说不出整句,他在殿试上也这么慌张吗?”

“二哥!”苏之瑾知是苏骧调笑,登时羞红了脸,往四下望了望,幸而没人,杏眸含怨带嗔,“二哥的嘴好没有个把门的。”

“这不是举家共识?你自小便嚷嚷大哥太肃,二哥太颠,唯隔壁的仲宜哥哥最是稳妥。”

苏骧与苏之瑾只差两岁,也最为亲近,向来爱逗谑她,见她眼眉俏赧,面容被羞色沁得嫣红,更往下说,“会试万人投考,探花郎万里挑一,官家总不至于让个结巴做当朝探花。想来仲宜那呆头只有在阿瑾面前.....”

话未言尽,就被苏之瑾用香荷砸了脑袋,“什么结巴,什么呆头,二哥越说越浑了,不许这么说仲宜哥哥。”

“好好好,你的仲宜哥哥。”苏骧见她又气势汹汹举起粉拳,忙捂脑袋起身,后退两步,嘴上依然不讨饶,“果然阿妹大了不中留,满心满眼只有仲宜哥哥,没我这个二哥了。”

苏之瑾追着他满院打,鹅黄色素罗襦裙在梧桐树下翩跹,盘旋打转,柳眉下嵌着的明眸,伴着欢声笑语,更显灵慧,似化冰的春水般潋滟动人,一纤柳腰袅娜,模样身段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令这倒春寒的天也添了不少暖意。

但苏之瑾哪有苏骧那般好体力,跑了几歇,便塌了腰气喘吁吁,眸中却闪过几丝淘气的狡黠,“罢了罢了,二哥既然觉得妹妹心中无你,那下月的春日宴我便推脱不去了,也就犯不着在秋怡姐姐面前替你美言,倒省了桩麻烦事。”

“你收着了邀约?”

苏骧忙过来扶稳她手臂,替她擦了额间的汗,尽显殷勤,见她笑笑不开口,急着又追问,“秋怡给你下帖子了?”

“我哪有这么大能耐,能让御史千金下帖?”苏之瑾抚裙,搦腰坐在石凳上,颇有几分自知之明。

是了,苏家家底虽厚实,手握二十余间商铺,生意涉及茶盐、纺织、瓷器等几大行当,甚至连京城首屈一指的裕兴号当铺都在旗下,但归根结底算起来不过是个商户。士农工商,商为末等,怎会收到官家的请帖?

苏家本是能出个进士,大哥苏慎曾进书院读过几年书,院试年年榜首,若参加科考,前途倒是无量,可奈何他志不在此,一心从戎,去岁竟瞒着家中偷偷参了军,偶会有家信,人倒是从未回。

苏家两儿一女,大儿苏慎远在边境,小女苏之瑾年芳十六,也到了嫁人年纪,这偌大的家业未来也得后继有人,重担自是落在老二苏骧身上,苏家自此与仕途无缘。

苏之瑾抿了口石桌上的清茶,有些凉了,略苦,轻声道,“姑母带我去呢。”

表姐则是她姑母的女儿,苏家虽无做官运,但嫁风却是上乘,姑母苏莺凭几分娇媚之姿被靖安侯看中,抬进府做了姨娘,后生了一儿,母凭子贵,在侯府中倒也活得安逸自在。

唯憾是膝下无女,苏莺便将苏之瑾当亲生女儿来疼,每每京中有名流雅集宴聚时,苏氏总将她带上,见见世面认认人。

“姑母的心思我倒能猜到几分,无非是想让我在宴上能被哪个世家相中,最好是像她那般.......”

可她对贵胄豪族无感,苏之瑾睨了眼青砖院墙,心窍也逐渐被隔壁的人语喧哗阗满,在寒春里发芽,仲宜哥哥中了探花,总归日后是有指望了......

尔后横眉一竖,剔向苏骧,“要不是为了你,这宴会我早不耐烦去了。”

苏之瑾赴宴单单是为了帮二哥搭线传话。

也不知二哥是如何与御史千金黄秋怡相识的,她看自家二哥油嘴滑舌、纨绔子弟一个,到了秋怡姐姐口中却成了魏晋遗风之才。

“我的好妹妹,委屈你了,大恩大德二哥铭记于心。”

苏骧挠了挠鼻,憨笑道,“待你出阁那日,我定备齐五十六台嫁妆抬到隔壁,就怕探花郎家放不下。”

你瞧瞧,好话还没说够两句,昏话漫语又塞入苏之瑾耳中,哪有清流君子之相?

她转身狠狠打了两拳,还未听到苏骧龇牙呼痛响起,就闻欢雀之音随着杂乱脚踏从外院飞奔而来,“姑娘,姑娘,柳探花快到街口了,骑高头大马,着绯红公服,好不威风!”

丫鬟莲杏儿跨过院门,见二公子也在,行了礼,不由将音调降低,面上的振奋却是藏不住,“姑娘不出去看看?”

“要去要去!”

苏之瑾高兴得没边,纤手往哪放都没了着落,无意碰到几缕散发,晓得因方才打闹乱了发髻,假意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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