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报(2 / 2)
一样。 她还给大姐家的外甥和外甥女买了新衣服。 方海沉默看着手,说:“我当年是不是不该送他去上学?” 如果不去,方川的心气不会这么高,也许跟其他兄弟一样,做个老实本分的农民。 这又是什么话,赵秀云轻轻吹他的伤口说:“我姐也供了我,本来就是他自己有问题。” 哪有人上赶着认错的。 “再说了。”赵秀云把药收起来说,“是他自己读得不好,能怪谁?” 别说头悬梁锥刺股,读书的时候就是吊儿郎当,她婆婆还天天说:“我们小六成绩可好了,一准能上高中。” 满大队的人都知道这大话,后来停课都可惜说方川没赶上好时候。 赵秀云也是爱打听,正好公社职工院有人跟方川是同学,说根本不是那回事,他的成绩一直是倒数,有学上也考不上。 她私心里也觉得小叔子念得不怎么样,毕竟越是半桶水的人越爱晃,不过一直没说而已,对她又没什么好处。 这会本来想火上浇油,看到方海气成这样,更不想说,何必呢。 方海越想越恨,咬牙切齿说:“我就当没有这个弟弟了。” 他对老五可没这么尽心,说起来,都是弟弟,怎么他就只管老六了,明明就差三岁。 他喃喃出声。 赵秀云支着耳朵听清楚,说:“你妈会叫你照顾方川,提过方洋吗?” 说起来,方洋在家里才真像个影子。 方海思索一番,摇摇头说:“没有。” 他生来也不是会照顾人的,要不是他妈一直提方川,他对兄弟们都只能算一般。 出来得太早,养育之恩挂心底,其他的只能算平平。 要说方家几个人里,赵秀云对方洋最有好感,说:“只有他管我借的钱有还。” 不多,都是三块五块的,说起来,还是个有骨气的人。 方海知道她有记账的习惯,问:“老六借过多少?” 这还得翻一下本子,赵秀云找出旧账,算一下说:“一百六十七。” 三四年里林林总总的,方川脸皮厚,不给他他就天天来。 赵秀云一个人带孩子,有时候真不想跟他缠,又知道方海最疼这个弟弟,都是给两块钱打发。 婆家人借过的钱,她都有帐,一次性算好说:“你大哥二十一块,二哥十八块,三哥四十二,是他家姑娘看病钱,老五家没有,你妹二十,她嫁知青家徒四壁,我也不好说什么。” 这样总的加起来,可不是笔小钱,乡下人三五年挣不出来。 赵秀云在婆家人面前永远有一样理亏,就是娘家扣彩礼,这样出嫁的姑娘等于是卖掉的,婆家打死都没人管。 她有时候也觉得荒唐,凭什么就矮一截,可在老家的时候永远有这样那样的东西束缚着她,叫她不能由着性子来。 她做姑娘的时候也是从来不大声说话的,跟谁都不吵架。 这样想来,她结婚后是变不少,来随军后变更多。 赵秀云握着方海的手说:“我以前想的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现在也是。” 只是同一句话,心境完全不一样。 方海居然领会到她的意思,化为沉重的叹息说:“谢谢。” 又说:“别的就算,叫他们拿也拿不出来,但这次我一定要方川长教训。” 这件事,赵秀云是支持的,还有几分跃跃欲试,说:“你要是下不去手,我来。” 她向来不想在婆家做坏人,可见有多烦方川。 方海对这个弟弟已经到厌弃的地步,一字一句说:“我自己来。” 他不说掏心掏肺,但确实给了他其他兄弟没有的好处,可见有的人永远不知道知足和感恩怎么写。 媳妇看他的“佛面”,逢年过节的礼总是到的。 方川难道不懂照顾好父母才有他的好处吗?不过是被偏疼的,什么都不考虑。 生出这种东西来,不如生块糕。 方海拿定主意,面容冷肃。 他在媳妇面前从没摆出过这副样子,现在赵秀云知道,为什么他手底下的兵看到他就如临大敌的样子。 她看了都有些害怕。 郁结于心不利于健康,赵秀云难得主动凑过去说:“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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