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失败者(1 / 2)
破城之后,大索三日,没什么好说的。
浑水两岸的营垒内,堆满了各色财货——呃,绝大部分是活的,不独自城内缴获,也有近几天从城外收拢的。
俘虏们被黄头军押着,去野外割取草料,装车送回来,饲养牲畜。
但终究已经七月中下旬了,再晚些时日,草都不再开始生长了,这么多牲畜聚集在一处,肯定是养不活的。
所以,从七月十八开始,部分被罢遣的军士就开始押送俘虏,驱赶着牛羊马驼以及最值钱的马匹南下分流。
第一批送走的人计:黄头军第一营几个严重缺编的部伍,共三千四百余人,押着一万二千男女老幼及牛三万头、羊十六万只、马驼七千余匹。
他们走的是雁门、新兴、晋阳、上党路线。
三天后,骑兵掾殷熙会派一千五百骑前来平城,押送第二批俘虏万三千余人,牛马羊驼二十万回返。
他们不可能再走前面那条路线了,担心路上草已经被吃光——不至于,但放牧地肯定没那么好找了。
这批人会自宁武关南下,通过汾水河谷前往楼烦县。那边新设了一个牧监,曰“楼烦监”,可暂时寄养这些牲畜,以渡过即将到来的冬天。
二十四日,会安排押送粮草回返的陈郡丁壮押送一万五千俘虏南下。
这一批的牲畜数量就不多了,只有不到十万头。毕竟远处能搜捕的都搜得差不多了,平城内抓获的百姓却没太多牲畜。
他们会自岚谷入境,然后南下西河,穿过平阳、河东后,暂屯弘农。那边地广人稀,草场山林众多,催一催肥后,另行处置。
如果算上已经快送到汴梁的三万余匹马,此战收获还是相当不小的——当然,和庞大的支出一比,就又相形见绌了。
拓跋贺傉被押到了城外,羁押于一单独的营帐内。
他不哭也不闹,也不怎么说话。
给他食水,他就吃。
不给,他也不主动要。
脸上没太多沮丧之情,好像一切都和他没太多关系一样。
当邵勋抵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他的到来,让拓跋贺傉抬起头来,仔仔细细看了许久。
“怎么?打算死后寻我报复?”邵勋问道。
拓跋贺傉先是一颤,显然是怕死的,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又释然了,好像对他而言,死也没那么可怕了。
王氏带着什翼犍走了进来。
拓跋贺傉脸上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他愣愣地看着王氏,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不是我的主意,我——”
说罢,又垂下了头。
王氏、邵勋都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王氏眼圈一红,回忆起了那堪称她十九年生命中最长的一日。
什翼犍有些茫然,他还小,听不太懂这些。
“真是个老实孩子,怎么就生在拓跋家了呢?”邵勋哂笑道:“若有朝一日你亲政了,诸部都不买你的账,要么气死,要么被忧惧而死。”
拓跋贺傉还是低着头,一句话没有,活似被老师训斥的学生。
邵勋看了看他,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什翼犍,若有所思。
王氏的注意力一直在邵勋身上,很快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心中咯噔一下。
她强压下内心的慌乱,仔细思索着。
梁王英明神武,但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喜欢在女人面前显摆。他曾在喝了二两小酒后,于她面前讲过如何分析局势,王氏听进去了。
再结合王昌打探的梁王生平,王氏分析了下自己的优势:一、她在乌桓人中有很强的号召力;二、梁王很喜欢凌辱失败者的妻女,仿佛不这样他就没有获得全面胜利一样,而她是女人,还颇有姿色。
她的劣势是什么?
一、什翼犍还是个孩子,而她是女人,未必能让部众信服,梁王是需要一个傀儡,但不需要无用的、部族不断离散的傀儡;
二、与她的某些优势相关,那其实也是劣势,梁王不缺女人,但缺有身份的战败者的妻女,他搞不好想将她收入房中,长期享用,细细回味他这一生的功业,因为她就是他功业的证明,还是活的。
优势劣势之下,机会在哪里?
威胁又来自哪里?
王氏站在那里,反复思索、权衡。
但想着想着,又觉得很累。
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控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有些哀怨乃至怨恨地看了邵勋一眼。
梁王曾经给她带来了一份难得的惊喜和感动……
“拓跋部余众已经西奔,投靠翳槐了。”邵勋说道:“俟亥氏亦举东木根山而降,告诉我,纥那去了哪里?”
拓跋十部之中,普、达奚、拔拔、俟亥四部投靠了王氏母子,另外五部及半个拓跋部投靠了翳槐。
看起来后者占优,其实不然。因为东部、中部地区大量乌桓人是坚定站在王氏一边的,这个数量非常庞大,足以抹平劣势还有超出。
现在的核心问题是争取那些并未参与到争权战争之中的中立部落的支持。
从人数上来说,他们比拓跋十部加起来还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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