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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成祸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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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笙的画像很快就完成了。看到荣师傅在卷轴上题写日期的刹那,兰笙不禁怀疑,之前的三天是荣师傅在偷懒耍滑吧。陈嬷嬷把画拿来给兰笙过目,她瞥了一眼,点点头,心中暗自冷笑,画像果然如她所料,除了不像她本人外,无可挑剔。

见兰笙含蓄的表示出满意的态度,荣师傅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听兰笙差人送他回画院,荣师傅竟然开口和兰笙说起了话。“夫人,可否容下臣谏言几句?”

虽然已经十分疲惫,兰笙还是停下脚步,正视荣师傅,“师傅不必客气,有话请讲。”

“昔日南华君曾种下一片桃林,遮掩自身居所,是为隐居避世。然人生在世,所隐所避者无非心中难以正视之险途,又岂是区区桃林就能隔绝的?最终南华君远赴北州,蹈海而逝,何其萧索。夫人若不为名利所惑,就切忌重蹈南华之辙。生如芳花,当尽香而绽。”

“……多谢荣师傅好意,心领了。”兰笙释然一笑,目送荣师傅离开。

荣师傅提到的南华君是秉国历史上最具盛名的一位战将,他出身武将世家,自幼习得一身傲人武艺,兵法韬略更是卓然出众。他十五岁随父亲巡疆戍边,十八岁参与戍防战事,二十岁因战胜陵国名将严文广而扬名天下。二十三岁于椽江一役中受伤坠马,导致全军失利,损兵折将过半数,其父亦于此战伤重而亡。南华君自此一蹶不振,退别军帐,重归故里。因无颜面对家乡父老,便深潜入山,并于山外种下一片迷踪桃林,囿于山中竹舍近十余载。不惑之年,放火烧山,尽毁桃林。随后独自前往北州,凭吊过椽江之战的英烈后,自沉于阑海。从此后,南华君成了许多文人墨客的最爱,每每要感慨人生际遇、抒发壮志伤怀,就要将南华君带上一笔,以至于坊间有了“感春悲秋万千客,来去只见一南华”的戏言。

兰笙游历时到过北州,九叔就在阑海边上给她讲了南华的故事。那个时候她不懂南华君避世的痛苦,更不懂他自沉的绝望。但是她记住了九叔告诉她的一句话:人有很多选择,所以不会轻易走上绝路;走上绝路的人,往往是放弃了选择。所以,不要放弃选择才能把命运抓在自己手里。

因为荣师傅提起的南华君,兰笙的心里轻松了一些。为了表示感谢,她让玲珑送了一份谢礼去画院。可兰笙不知道的是,当天晚上,她的谢礼和画像就一起摆在了皇帝的御案上。

皇帝的手边堆了一列奏折,他轻敲的手指在绢面上留下了闷闷的声响。在这沉默的氛围里,那闷响似乎敲打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提醒他们皇帝在沉思,不要轻易说话。于是,荣师傅和玲珑跪在下首,洛嫔和香茗夫人坐在一边,侍奉的宫人立在墙角,所有人都在等待皇帝的沉思结束。

洛嫔正暗自高兴,她和香茗选了同一个画师,所以这两天绘像的时候,她们俩一直待在一起。昨天听画师说起,荣师傅给锦兰夫人画了三天还没画完,洛嫔就有些好奇。今天她特意安排奴婢去画院盯着,看锦兰夫人的画像画的如何。听说画像完成了,她便带了香茗夫人去看,这下倒巧,正好让她看到玲珑给荣师傅送谢礼。洛嫔当时就把人和东西都扣下了,绘制画像乃是皇室交予画院和画师的任务,锦兰夫人可以当面打赏,像这样私下给荣师傅送东西是怎么回事?这根本就是私相授受。洛嫔要把玲珑和荣师傅送到皇后那里去惩治,可是荣师傅和画院院正坚持此事需请陛下圣裁,她便带着人证物证直接来了御书房。洛嫔倒要看看,陛下会怎么惩治锦兰夫人。

香茗夫人垂眉敛目,揣测着皇帝的心意。本来她只是好奇荣师傅给锦兰夫人画的画像如何,现在倒好,她变成了指正锦兰与外人私下往来的证人。洛嫔就是这一点不好,心血来潮之下什么事都敢做,而且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和可能的结果。就拿她们二人练舞这件事来说吧,洛嫔一提议,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留给她,就把她的客气话当做表示同意的响应之词了。香茗不由慨叹,她竟然也有这样身不由己的一天。

“你叫玲珑?”皇帝突然开口问道。

玲珑心头一跳,叩头答话,“回禀陛下,奴婢是锦兰夫人身边的侍女玲珑。”

“你且说说,这包袱里放了些什么东西?”皇帝想了很久,这种时候指望某人赶来请罪辩解是不可能的,只能随机应变了。

“回禀陛下,放了一个红木雕镂匣子,匣子里装了两杆楠木金丝狼毫。”

“你记得倒清楚。东西,是你家夫人,放进去的?”皇帝心想,这人送礼倒是用了心,怎么做别的事就捋顺不清呢。

听着皇帝深沉的语调,玲珑觉得自己手心的冷汗似乎快要溢出来了。为了不说错话,她在心里重复了一边皇帝的问话,随即高声答道,“回禀陛下,东西是奴婢亲手放的。所以奴婢记得清楚。”

“哦?是你放的?”皇帝面露疑惑,他转首看向洛嫔,“宁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若是私相授受,锦兰总得避忌着下人……”

“陛下……”洛嫔蹙着眉娇嗔道,“这玲珑是锦兰夫人的贴身侍婢,当然是向着她说话的。您断事不公。”娇俏可人的洛嫔薄唇轻卷,伶俐的口舌如娇花吐蕊,自成一种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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