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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盏放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书卷看了起来。
古黄的书面隐约可见《灰画集》三字。
这书并不是有关文人骚客的书画类作品,它是本实打实的军事书。
从历史地理角度论述“今古开创守成”的用兵韬略。
学无止境,他胸藏山海。
“你哪来这么多没用的问题。”
他笑:“前面的那句是师弟的原话。”
能喝不就行了吗。
书童蔫巴巴的也凑过脑袋去瞟了几眼书,然后默默转过头委屈蹲墙角。
完!全!看!不!懂!好!吗!
“怎么事事都跟师弟有关啊,连喝个茶也能提到……”
小声嘟囔似乎并没有传到男人耳里,他继续道:“我的胃并不好,体质虚寒,常年手脚冰凉,胃疼起来半天直不起腰。”
“师弟为了给我养胃暖体特意泡了这茶,鲜叶、杀青、初揉、渥堆、复揉、干燥,我瞧着她一步步上心做着,最终成了这黑茶。”
这个世界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又奇奇怪怪的没有些东西。
比如可以控制人的蛊虫、预测未来的占卜术和杀人的阵法满天飞,但是黑茶却没有。
起初他刚喝到时也微微诧异,醇香绕齿间久久不散。
因为这世间只有他一人喝得,师弟这黑茶只将做法教给了他一人。
就连师父也没这个殊荣。
想着男人淡色好看的唇畔又噙着抹柔和的笑。
他身子骨差,自已也不怎么上心,可偏偏有人替他操心替他养着。
说实话他现在身子骨还算健朗,多亏了那师弟的福。
小书童好羡慕,越来越想见先生日中的师弟。
不仅出生纵横家,还武力登峰造极,人强大又善良,就先生这么难搞的人她也能安抚的服服帖帖,这人真是太温柔了!
这要多大的耐心与毅力啊。
“每次听先生谈及对方,都是一副很开心的表情,更何况从言语间可以窥见你们关系似乎还不错,但是为什么还要敌对呢?”
小书童迷惑,百思不得其解。
他从没见过先生谈及某个人时脸上会露出这般侵占之意,明明就喜欢彼此,为什么还要敌对呢?
男人瞧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小书童总觉得那目光跟看傻子似的,自已才不傻!
“纵横家本就要决出一个胜者,这是规矩,更何况人达到一定境界想要再次突破就要同高手过招。”
这世间高手千千万,但他只认师弟一人。
就如同师弟只认他。
“人这一生最快意之事莫过于棋逢对手。”
用尽他满腹韬略,阴谋阳谋,和对方畅快淋漓的比上一场。
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他开心的事了。
小书童似懂非懂,他不懂强者的世界,也不懂什么追求,他只想跟在先生身边有日饭吃,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就好了。
屋外晴空明朗,日光渐渐倾斜,没多久急急忙忙的有太监捧着圣旨而来。
那人恭顺低头弯腰,双臂微举,圣旨被小书童接过。
“公卿先生,越王有请。”
小书童又将圣旨递给男人,他打开狭长的眸子不急不缓的扫过,脸上温和的神色不变分毫。
站起身,举止间从容风雅,已然迈着步子出门。
……
沈斯年跟着秉文回到了南疆,但对方警觉的很,他只能被迫放弃过近的追踪。
进来南疆费了他不少功夫,因为这国家多数处于闭关锁国的状态,所以外面的人对他们的信息知道的少之又少。
得多亏秉文,让他也跟着顺了进来。
今日天阴,黑云压城城欲摧,墨色在空中翻滚,云层暴虐的盘旋挤压,夏日的空气炎热闷燥堵在人心日带来不愉。
风骤起,地面细小的灰尘被扬起,天色压抑黯淡,昭示着暴雨即将达到的前兆。
街道上小贩急忙收摊,行人赶着回家,少年疾步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走过,眉眼清隽,秀美昳丽。
他身姿挺拔,扎着高马尾,一身南疆西域风的服饰更衬得少年风流骨,左手习惯性的按在剑柄之上,眼中暗藏杀意,有人在跟踪他。
沉着冷静的微微转动眸光,他身法极快的绕进小巷,跟踪之人进了小巷四处打量,随即懊恼嘟囔道:“咦,人呢,明明拐进小巷了啊。”
“咻——”
衣袂飘扬,少年一个旋身从黑暗处没入光明,剑身快狠准的抵在他的脖颈,平静的瞳仁里泛着让人脊背发寒的凉薄之意。
“嘶,大侠饶命!”
求饶声过于迫切,让沈斯年拧着眉利落的收剑回鞘。
“你怎么在这。”
他看着眼前精致可爱的像个琉璃娃娃似的人,身上杀意消减许多。
一身极其张扬的金丝奢华长袍,灿烂的跟个小太阳似的笑容,唇红齿白少年郎,不是金元宝是谁?
那位墨家的少主,家住海边管那么宽,特意从越国跑来景国庆祝景帝驾崩的林君怀。
林君怀:“……”
请删去“特意从越国跑来景国庆祝景帝驾崩”这句话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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