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4)
李迟舒的感冒不出所料在第二天有所加重,我送他出门前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烧,估计再过一天就会慢慢康复。
他从敬老院看完外婆回来已近下午,整个人恹恹的,打不起精神,被我催着吃了药就塞进被子睡了两个小时,直到我叫他吃饭也还没醒。
我蹲在床边拍了他两下,李迟舒迷迷糊糊睁眼:“几点了?”
“五点。”我慢慢扶着他起来,“有没有舒服一点?”
李迟舒说脑子清醒了些,吃饭时随便糊弄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独自杵在椅子上发呆,忽然说:“沈抱山,我想看看你给我拍的照片。”
我拿出手机,李迟舒在我给他拍的两张照片上来回翻动,略微遗憾地笑笑:“我都没有你的照片。”
李迟舒人生中拥有的第一张我的照片是毕业时二十一班的集体毕业照。他去办公室帮全班领照片的那个下午,看到自己班主任对面那张办公桌上厚厚一沓封好的彩色照片,心思难以抑制地翻滚起来。
“如果大胆一点,我就能拿到第一张属于你的照片。”李迟舒若干年后说这话时手里攥着一张彩色的复印纸,“那时我想,这可能是这辈子我唯一一次有机会保留你的东西。”
可是李迟舒生来的教养和道德感制止了他从那一沓照片里偷偷抽走一张的欲望。
“如果我拿走一张,或者用二十五班的照片替换掉你们班其中一张,那你就会有一个同学失去他的毕业照。”李迟舒摇摇头,“每个人都只有一份,我不能这样。”
于是他趁那个没人的下午飞快地从我班主任桌上拿走一张照片后,用自习上课前的最后十分钟奔跑到教学楼下的打印店,在店主异样的目光下请求对方给他打印一份彩色的复印件,就用最普通的打印纸,不用塑封,不用洗照片,仅仅彩印一下就可以。
彩印比黑白复印要贵上几倍,李迟舒在去的路上反复纠结多次,可因为照片上有沈抱山,他决定把年少时为数不多的花钱机会留一次给这个人。
这样一张劣质的彩色复印纸,承载了李迟舒无数个夜晚的绮梦和一个笑容模糊的人,被保留了整整十二年。
我拿过手机打开摄像头:“现在就和你拍一张。”
李迟舒笑着躲开:“现在不要。”
“为什么?”
“生病,拍出来不好看。”
“胡说,”我伸手去捞他,“小宝怎么都好看。”
李迟舒还是不肯过来:“下次吧沈抱山,第一张照片要好好拍才行。”
“好吧。”我见他不肯答应只能作罢,“下次……咱们春游的时候拍,叫蒋驰用相机给咱们拍。”
“好。”李迟舒重新捧起饭碗,有一口没一口吃着,望着碗里的米饭蓦地开口,“拍完以后打印出来,放进我们以后的家里。”
我端碗的动作一顿。
李迟舒在和我说以后的家。
“好啊,”我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四平八稳地夹了一块鸡肉到他碗里,筷子不小心几次碰到他的碗沿,敲得叮叮响,“放在家里哪个地方?”
李迟舒抬眼望着窗外思索:“嗯……床头吧,床头柜上,或者书桌上。你觉得呢?”
“放,都放。”我说,“再印一张大的贴在墙上。”
李迟舒又笑:“结婚照才那样的。”
“那以后咱们就去拍结婚照。”
“我们两个怎么拍结婚照啊?”
“我们两个怎么不能拍啊?你还要拉上蒋驰吗?”
李迟舒很无奈:“不是……”
我看着他常年因睡眠不好积压在眼下的一片浅淡的青色,突然问:“李迟舒,下学期要不要和我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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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四政教处已经上班了,我陪着李迟舒联系学校办了退宿手续,开学前一天,他带着极度简易的行李和繁重的书包踏上了跟我回家的路。
李迟舒答应去我家暂住当然脱不开我的连哄带骗,首要条件还是未来这半年我爹妈在国外长出差不回家,李迟舒不用应付他最为头疼的人际关系,其次宿舍和他家实在太冷,李迟舒用了几年的热水袋也报废了,一开学又是几个月的寒天睡不好。我磨破了嘴皮子在他面前权衡利弊,最后以“去我家住能每天看见土豆”这一大优势让他松了口。
我和李迟舒走的小区大门车行道,进去有一小段设计好的盘山公路,挨着山壁有一排人工移植的老松。今天没坐车,才下过雨,小区雾蒙蒙的,他从踏进大门后就显而易见地紧张起来,愈发地低头沉默,连下脚都有一种不愿意踩错地板的严谨。
“李迟舒,”我叫他,“一会儿到家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嗯……都可以。”他抿了抿嘴,又看一眼我背在肩上的他的书包,“重不重?还是我来背吧。”
“不重。”我别开肩,把他伸过来的手抓在掌心里,“感冒好点没有,鼻子都擤破皮了。”
他摸摸自己发红的人中,看了会儿周边绿化,土豆从后头跟上来绕着李迟舒打转,这让他稍微放松了些。
“你高考,爸爸妈妈都不回来吗?”他问。
“不回来。”我笑,“他们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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