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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开板子,敞开铺门?迎客,见?苗匠人来?了,忙上前说:“师傅,那梁商人又来?了,就坐里头等您。”
苗匠人走进去,不等那人开口,径直挥手道:“不卖,你?走吧。”
梁商人起身道:“上回的价你?不满意,我便?再加一千两。”
苗匠人仍然摆手,“不卖。”
梁商人伸出两个手指头,比个价,道:“我再给?八百两,我是?真心喜欢那东西。”
一番纠缠,苗匠人烦了。
“那是?卫提督留下的东西,人是?为国战死?,不管出多少价,我都不卖!”
也怪他那日?没留意,将八音盒露外,让这姓梁的瞧见?,要买去。
梁商人被这死?活不卖的态度给?激怒了,道:“嘿,我看是?你?想私自昧下!”
苗匠人赶人:“走走,别搁我店里,耽误生?意!”
等人走了好半会?儿,苗匠人才从衣兜里掏出把钥匙来?,将一个柜锁打开,从里把那个四方的八音盒小心拿出来?,仔细给?擦抹灰尘,又拆解那些零琐的机关,用个小棉签子,给?里面复杂的机关上油。
年纪大了以后,愈发老眼昏花,手上动作慢得很,也不由想起当年卫四小姐将这物拿来?时,外部被摔,内里有?缺,给?足定银,叮嘱他定要修好,说是?卫提督的东西。
当时观其外表,上等檀木,外绘华纹,已很精美。等拆开来?,他更是?惊叹里面的构造,冷冰冰的铁石金玉,机关齿轮相互牵制,无一处不精巧,比外更甚。
极尽其能,虽仍于外,全然是?好,只需拨转那个圆钮,便?从盒子里传出一首曲来?,曲调优美,也非世上现?存的任何一首曲,但还是?在修复后留下了瑕疵,隐于里面。
这样的稀奇物件,乃他生?平第一次见?。也不知?叫什么,思索许久,遂取名八音盒。
后来?,苗匠人想过复刻,终是?不能。
他一直等卫四小姐派人来?取,但不想翻年后,就传出卫提督战死?北疆、卫家满门?流放的消息,他便?将这八音盒留了下来?,隔段日?子就给?除尘上油,免得锈掉了。
苗匠人是?认识卫提督的。
第一次见?,还是?十多年前,就在今早用朝食的馄饨摊子。
那时摊子还是?一个老婆子带个五六岁大的孙子做生?意,孙子便?是?晨时的那个男人。虽才开张不久,但味道好极,他喜欢去吃。
那条巷子紧挨着梨园戏楼,那天正是?冬至,天色只一丝蒙亮。他坐在条凳上,等馄饨端来?。
闲等时,就见?半昏的街道前头,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一身青衫锦袍,牵着一匹黑马,从戏楼而来?。
将马引到摊子旁的柳树边,系好缰绳,怏怏地打个哈欠,懒洋洋道:“一碗馄饨,不要葱。”
说完话,就撩袍落座,满身一股脂粉香气,撑着胳膊在桌上,眼皮半低着,似是?没睡醒。
馄饨煮好后,是?孩子捧来?。
快到跟前,兴许是?太烫了,碗一倾,差些洒出来?。还泛着困意的人一下子睁眼,伸手端起,问:“烫着没有??”
孩子忙摇头。
老婆子急来?,慌忙说是?孙子不当心,有?没有?烫到他。又抹着泪说这孩子爹前些日?才打仗死?了,娘也早产死?了,总归放一个孩子在家不放心,今日?才第一回 带他出摊子,帮帮忙。
等馄饨吃完,少年给?了一整两的银子,老婆子为难地翻找着所有?的铜板,凑出来?给?余钱。
“你?家的馄饨好吃,就不用找了,我也不想揣着铜板叮当地走路。”
话落,就走去牵马,翻身上去,往远处去了。
可那时苗匠人分明瞧见?他是?有?碎银子的,不必给?那一两。
后来?又在那个馄饨摊子遇见?过几回,每回都是?不要葱,走后给?一两银子。
一次偶然,苗匠人得知?了他的身份,原是?镇国公?的第三子,那个满京逍遥玩乐的常客。
好一段日?子,他没再见?过卫三子,直到听说了镇国世子被围困黄源府战死?,跟着国公?病逝北疆。接二连三的丧事,出殡时十里长街,人山人海,铺天的雪白纸钱,和哀哭嚎声。
卫三子一身白麻,头缠白巾,默低着头,捧着灵牌在最前头。
自那之后,苗匠人再听说卫三子,已换了身份。
镇国公?府已是?他主家,卫家军也交到他手上,北疆防线赖其驻守抗敌,他有?了另一个名头,卫提督。
大致两年后,上元的彩灯还未摘完,就传出卫提督吞没军田的事。
苗匠人听人义愤填膺地辱骂,一耳朵过去,并不大信,虽天子脚下,比及他地,能更快得知?些消息,但朝廷的水可混着呢,那些大官斗地你?死?我活,哪知?道背后真相什么样子。
便?在之后两日?,苗匠人见?到了卫提督。
天未亮,摊子才点炉子生?火。
他一身玄服,外披大氅,在细雪里,独自一人牵马走来?。
他还未开口。
“卫大人,小的知?道,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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