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七 命若琴弦(十七)(2 / 3)
—从自己的敌对一方,站到了——另一个敌对一方。 他已经冷笑,“真想不到,原来当日大义凛然自称是青龙教友人的君黎道长,其实也不过是谎话连篇!” “宋二公子!”娄千杉用力瞪了他一眼。到目下为止,君黎和秋葵尚且未知宋客对朱雀的敌意。倘若被他自己一怒之下说漏了出来,往后只怕便愈发麻烦。 宋客面色稍宁,也知自己实不该冲动相对。可念及三弟新丧,心中那般剧痛又怎容得他露出嬉笑快活之态来,勉强哼了一声,只听君黎先向娄、秋二人道:“师父让我来通知你们,他很快便要启程回临安,但我却要与你们同去三支之会,不与他同行了。” 两人闻言略显诧异。“我们去三支之会?”秋葵道,“他一人回去?” 君黎点点头。“他还在房里,你们先去与他道个别吧,我与宋公子有些话私下谈谈。” 秋葵表情略定,点点头,便即退去。娄千杉自也不好多说,看了宋客一眼,也自离去。 待到君黎回过头来,宋客面上表情已显平静,只冷冷道:“朱雀是你师父?” “……没错。此事……也不是我有意相瞒,原本也没有提起的机会。” “没有机会?我那时问你与青龙教或黑竹会是何关系,你不说自己是朱雀派来的人,却说自己是青龙教的朋友,这何止是有意相瞒,根本就是欺骗!” “欺骗么?”君黎摇头,“我虽是朱雀的徒弟,但我与黑竹会却没有关系,反是青龙教有我的朋友。原也不是朱雀派我来此,他虽是我师父,却也未必左右得了我的立场。” “哼,信口开河。那我问你,刺刺可知道你这身份?你可曾对她隐瞒了?” “她自是知道,你以为呢?”轮到君黎冷笑,“倒是有些人趁她不备对她出手,这一笔账还未算过。” 宋客顿时语塞。他原想君黎得与刺刺同行,定然是隐瞒了自己这般身份,那时便可多有说辞——又怎料得他的回答出乎自己意料之外。而回过头来,自己这个隐瞒了更多身份和目的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他? “……那你单独留下,要与我谈些什么?”他只得道,“要算账便划下道来,否则——既非同道,往后各走各路,我自有事要忙!” “我正是想告诉你,你今日想抽身而退也难。你不当我们是同道,但你毕竟是黑竹会的人,我师父他——却当你是同道,不肯弃下你的。你如今伤势仍有隐患,他准备带你回临安,以期更好疗治。时间紧迫,恐怕不多时你们便须动身了。” “去临安?荒唐!”宋客声音一高,只觉喉中一痛,果然似有余毒未净之感。“他凭什么决定我的……” 他初始说这话时,的确觉得荒唐无已。三弟的尸身还未见到,死因还未查明,仇人还未清确——但说到那一句“决定我的去向”,他忽地心中一颤。我的去向么?我的去向,原不就是为了对付朱雀?我只愁无计寻到良机而辗转寻求他途,而今他要独自带我回京,此不就是最好的机会?碍事之人——他女儿、这道士,还有那娄千杉,一个都不在左近,这样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要? 他只觉一阵恍然令自己一颗心像是浮到了半空,忐忑难安与兴奋异常将整个身体的血液都似翻腾起来,不得不强抑了才能保持镇静。君黎已道:“荒唐不荒唐,你都最好不要想反抗,我师父他有什么样决定,恐怕都不是你能反抗得了。” 他准备着宋客定有所不满,却见他苍白面上一时露出血色,双目都变得微红,反而不发一言,微感奇怪,缓了一缓又道:“其实——你无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等到伤好了总不会错。我师父固然并不好说话,却也不会没来由对你怀了恶意,我跟你相识一场,总也不是要害你。” 宋客方低低开口道:“我知道。” 这样的反应大出乎了君黎意料之外,他怔了一下,也只能点一点头。“你保重便好。待我回来——我们一个月后临安城见。” 宋客没再言语。系于他心中的,也只有濒死睡梦之中三弟阿矞那模糊不清的浅笑,那好几声恍似越过了生与亡的轻唤,还有那时,那萦绕不去的一段铿锵琴声。他不想弃下他而去,那是唯一在他心内如鼠般深挖不绝要阻止他这般随朱雀而走的心念,可——是否自己不经意间已经将朱雀也视作那最终害死了自己三弟的仇敌——要杀死他,才是一了百了? 他知道,这并非真相。可他偏如中毒般逼迫着自己不要回头去寻真相,只因那真相或许是——或许是一个与自己脱不了干系的答案。 ——“阿矞是因我而死的!” 君黎也已离去,他独坐于榻。一阵血色,一阵空白,这样交替地冲撞着他的头脑。在离开淮阳的时候,他曾怀着满腔的热烈——那是种证明些什么的热烈,是他埋藏了太久的热烈。似乎,这还是第一次,父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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