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一 假作真时(五)(1 / 3)
“……等我说完几句话就来。”沈凤鸣在一众哄笑声里应着。三十不免道:“你最好是快去,不然人人都以为——是我耽误你正事。”
“正事?”沈凤鸣笑了一笑,“旁人不晓得也就算了——你却一早就晓得我成这个亲是为着什么‘正事’——我听说你为了替我散消息出去很是不遗余力,你是不是很想见夏琰?”
三十眯起一双眼:“那你未免太曲解我意思了。”
“怎么曲解?”
“我跟夏琰不认识,没什么理由定要见他。我只不过——想你能多承我次情,或许就不至于总想不起——你应允过要设法帮我治一治心疾的事。”
“你是为了这?”沈凤鸣扶额:“我倒是没忘,但是……确实没顾得上多想。不过巧了,我正打算回趟云梦,说不定明天就走,到那之后——只怕要与幻术打上好一阵交道,应该能想到治你心疾的法子。问题是——即使最寻常的毛病,药石汤剂用下去都不是立时便好,你这是要攻心,更须难上百倍,既无旧方可循,必得不断试你反应才有进展——你真想得疗治,除非放下‘食月’与我去一趟,或有希望。”
“我与你去一趟?”三十摆摆手,“你新婚燕尔,必是同你的‘云梦仙子’双赴云梦,我没那么不知趣。”
“我一个人去。”沈凤鸣道,“你——”
他话没说完,那边婆子一叠连声:“沈凤鸣!”她直呼其名,“没见过你这样的,叫你洞房都不麻利点!”
“路上说吧,”沈凤鸣起身对三十道,“我那边也有几桌,备了酒菜。一道走?”
“那就不去了。”三十道,“今天上弦月,我喝完这两杯就得回客栈。”
沈凤鸣哭笑不得:“那你自己想想,明天告诉我,我走之前应该——都在一醉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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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思仙楼回去两刻钟光景的路途,天从黄昏转入夜晚,但一行人灯火打得通明,沿途街坊都深晓这门喜事,探头出来,仍议论纷纷。早前的喜堂已经改换了布置,几道桌椅板凳搭出了几分小酒肆的味道,大喇喇就摆在露天里,同思仙楼全然不同。沈凤鸣早前说要老掌柜出些酒让他请请自己人,便是打算用在晚上这场。
从午前直陪他到现在的人也不多了,就连暗处的探子都少了一半。青龙教还是不合时宜地再次跟了过来,不肯放过月亮消逝前的最后一丝可能。月是细细如眉的一道弯痕,嵌在天幕上,有点像沈凤鸣抱走身中剧毒的秋葵那个晚上,她在偶然的清醒里望见的那方天空。而现在,她身披霞帔,头遮红帷坐在精心为他们准备的“洞房”之内,什么也看不见。
婆子催促得急,其实时辰还不是太晚,还得留点时间让沈凤鸣在外面给人闹一闹。但沈凤鸣是真的累了。酒劲在此时疯般上涌,他几乎吐了一路,甚至在快要到家时呕出了胆汁。婆子叫人取来备好的茶水与他解酒——新郎倌喝醉并不稀奇,沈凤鸣这样的她见多了。
沈凤鸣接了茶,却向婆子道:“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婆子一愣:“这还没……”
“你回去吧。”沈凤鸣淡淡道,“够了。”
安静。初升月色里,家门外一共不过八个小方桌的狭仄之地,仅剩的在座宾客用沉默注视着不知该算冷静还是该算失态的新郎。沈凤鸣没有饮茶,反而又提起一小坛酒。“这是我们那一醉阁带来的,女儿红。”他倒了一些在碗里,“要是诸位有兴趣,可以尝一点,我……先干为敬。”
“吃得那么醉做什么哟,浪费我的酒!”老掌柜显得很心痛,劈手想去夺,沈凤鸣轻易一让就让开了。无影慌忙忙把老掌柜扶好,免得他给推跌倒了。老掌柜没有办法,气鼓鼓却又叹悠悠地坐在了自己的条凳上。
因为位置短少被母亲特意同卫家兄妹三人挤在一桌的夏琛,原本因了与卫栀此前的婚约觉得有些局促,但在醉酒的沈凤鸣面前似乎也不显得尴尬了。沈凤鸣独自默默又喝了两碗,胸口越发窒闷得难受,第三碗迟迟倒不下手。在场宾客开始用高声谈笑和彼此祝酒来掩盖此时的窘迫,没有人好意思过来催闹洞房。重新开始的推杯换盏里,没有人注意到,月亮在此时升高了起来,越出了屋顶,越上了树梢。
不知道是哪一缕风吹动了发丝。卫栀放下酒杯,伸手拂弄,俯仰间忽然觉得——那片月光有什么不对。她抬头——视线之中似乎有什么被弯月照得朦胧,却将阴影投到了她对面的夏琛身上。她猛然起身,“谁!?”众人一惊,所有的目光随着她向上看去。就在应属洞房花烛的那间屋顶此时竟坐着一个人——就算最蹩脚的探子也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将自己这般暴露于月光之下,可那个人被呼喝一声,却没有动,仿佛他并不在意被发现,或是——他本就没打算隐藏自己。场中有片刻的愣怔,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夏琰!”“刷”的一声,青龙教众人兵刃本能出鞘,所有的酒意与懈怠只一刹那就变为清醒与警觉,与他们的恨和敌意一起,指向那个月与火映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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