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一别,两心宽(1 / 2)
外面秋雨霏霏,飘飘洒洒,像一幅没有尽头的画卷,无边无际。
锦苑里,凤天歌独自站在窗边望着秋雨,思绪绵延。
闻少卿是当年齐都首富闻欣的孙儿,自幼天资聪慧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不想一朝风云变,百里绝一案牵连到闻欣,闻府被抄,闻欣在百里绝凌迟之前被叛斩刑,府上家眷悉数发配到边陲蓟门。
那时的闻少卿,只有十岁。
而今随着百里绝案被翻过来,当年受到牵连的人悉数平反并获得朝廷相应安抚跟补偿。
所以,闻少卿回来了。
凤天歌记得,当年闻欣的小女儿信道,后来直接入道门,在普宁寺做了坤道。
是以闻少卿时尔会去普宁寺,这般一来二去便与银面成了朋友。
在她的记忆里,银面对这位闻家的小公子很亲切,她曾说闻少卿是这个世上第一个给她光明的人。
只可惜,百里绝案爆发,闻少卿在十五岁那年,离开皇城。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再未见过。
物是人非,如今闻少卿回来银面却已不再。
秋雨瑟瑟,一片泛黄的树叶自院中那棵梨树上飘落下来。
一叶,知秋。
当晚,凤天歌去找凤清,与之商量该由保皇派的谁在明日早朝上奏本
,将自己三叔推举到雀羽营主帅的位置。
凤清自有法,且表明凤钧对此事毫无异议,他朝路上,凤钧必如自己一般,全力以赴。
这一夜,雨未停……
南越在大齐北,若按时间上算,当是比齐早半个月入秋。
这是容祁到南越皇城的第三日,大齐的秋雨落了一夜,南越却在清晨,刚刚开始。
秋雨潇潇,如丝,如绢,又如银线编织的巨大帘幕,笼罩在整个南越皇都。
容祁执伞站在马车旁边,静默看着对面角落里蜷缩的妇人。
那妇人蓬头垢面,在角落里缩成一圈,破烂衣裳被雨水打透,风吹过,瑟瑟发抖。
蓬乱头发遮挡住妇人的脸,容祁却知她是谁。
犹记得南越皇城之上,那柄匕首刺的何等深!
面对已经是乞丐的惠妃,容祁生不出半分同情。
雨线密密斜织,萧瑟凄凉。
容祁突然握紧油纸伞,缓慢迈步走向惠妃,双腿灌铅,每走一步都似用尽全部力气。
一层秋雨,一层凉。
容祁停在惠妃面前,如清水般的眸子渐渐泛起雾气。
他看到惠妃颈间悬着的玉佩,是一块半月状的羊脂玉。
他守了惠妃三日,所以他无比肯定前两日惠妃身上并无此玉。
萧文俊,活着。
容祁终于得到了自己
想要的答案。
他突然转眸,遥望四周,试图在希希两两的人群里寻找到那抹熟悉的影子。
毫无结果。
不愿相见?
亦或无须再见……
容祁终是收回视线,蹲下身。
他伸手想去拿惠妃身上那半块玉佩。
突然间,惠妃猛将玉佩紧紧攥在手里,一双冷漠且浑浊的眼死死盯住容祁,充满敌意。
容祁的手,停滞在半空。
他没有看惠妃,只盯着那块玉佩许久,终是起身。
秋雨朦朦,云烟笼罩。
静默立在那里的容祁,缓缓自怀里取出另一块半月状的羊脂玉,俯身,轻轻搁在惠妃身前讨饭的瓷碗里。
几乎同时,惠妃以迅雷之速将那块玉佩攥在手里,眼睛里没有半点感恩,依旧充满恶毒的敌意。
容祁噎喉。
经此一别,各自安好。
萧兄,珍重。
马车扬长而去,消失在烟雨朦朦里,再也寻不到踪迹。
惠妃身前,刚刚容祁站过的地方,有一把轮椅。
椅上坐着一人,在他身边,隐卫执伞而立。
“主人,容世子对您有情。”隐卫轻声道。
萧文俊的视线,终是从马车消失的方向移到惠妃身上。
隐卫心领神会,立时掏出两锭金子走过去,将惠妃身上的两块玉佩换过来交到自家主人手里。
‘容
祁此生能有萧兄这样的兄弟,足矣。’
萧文俊低下头,将两块玉佩叩在一起,“是有情,却只是兄弟之情。”
古书上说,以泪换泪,以情换情可灭情蛊。
但若此情非彼情,依旧会留下祸患。
所以百万银龟化作灰飞,他的腿,再也不能走路。
“主人,大齐那边传来消息,段恒死了。”隐卫忽似想到什么,低声开口。
萧文俊摩挲着手里玉佩,神色无波,“以后大齐之事,不必报。”
隐卫缄默。
但他知道,从此以后,南越必会全力支持凤天歌。
“走吧。”萧文俊轻声开口,隐卫得令,抬手推动轮椅。
秋雨瑟瑟,片片梧桐落。
那抹单薄的身子在轮椅上,显得格外凄凉。
世间再无萧文俊,有的只是南越第一国师,无心。
一别两心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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