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记恨(1 / 2)
探病这事,对王曦月而言,是有些困难的。
也是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
原来无论过去多少年,年少时烙印在心上的伤痕,是一辈子都难以抚平的。
更不要说她能重活一世,实属上天垂爱。
这一场梦,于王曦月来说,便就是生死区别。
照着从前那样,她早晚也是要死在杨氏和裴令泽母子手上的。
而造成这一切最根本的原因,不就是忠敬伯吗?
她所有的悲惨,皆是因此而来。
大梦初醒,是她有了前车之鉴,如今才能够在长宁侯府活的风生水起。
如若不然,再来千百次,大概结局也都是一样。
高老夫人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抚着她发顶,轻柔安抚:“不想去就不去,没有人能逼你做不喜欢的事。”
王曦月闷声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
高老夫人是能开解得了她的,却不言语。
都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很多事,她们不是亲身经历者,与王家一场姻亲,她葬送了膝下唯一的女儿,至于元明和满满两个孩子……
他们受过的苦,只有他们兄妹自己最能体会,旁人又有几分感同身受?
还是叫他们自己慢慢学
会走出来。
她都这把年纪了,早前也说了,又能替他们撑几年呢?
于是高老夫人略略摇了摇头,松开怀中人:“跟你阿兄去吧,我同你舅母们说会儿话。”
王曦月说好,站起身,蹲身纳福,礼罢就跟着王元明出门。
来时那样活泼的模样,这会儿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崔氏身形微动,想叫住她,却触及到高老夫人的目光,把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王元明亦拱手见礼,领了她出门去。
直到出了体明堂的月洞门,兄妹二人并肩而行,朝着东南方向走出去约莫有一箭之地,王元明先驻足停了下来。
王曦月兴致不高,甚至都没察觉。
她自顾往前走,王元明摇着头,抬手抓了她手臂:“心不在焉,你把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他跟着裴令元学的第一件事,叫做喜怒不形于色。
后来大舅舅也说过,他要立身,就得学会自持。
所谓自持,最难,可也最简单的,是一件——不辨喜怒。
旁人猜不透他,他才最安全。
起初王元明并不懂,懵懵懂懂的学,稀里糊涂的听,到如今,竟然也参悟了几分。
但女郎是不必的。
王元明抬手
揉她:“你记恨着阿耶,是吗?”
“我不该恨他吗?”王曦月回望,“这么久了,我跟阿兄说了很多,来凤阳侯府之后,长辈们亦同阿兄讲了许多。
阿娘的事,我的事,甚至是你自己。”
她心绪不够平稳,好在能够克制得住,不冲王元明发泄:“我的凄惨都源自于此,阿兄走丢,也……阿兄,你别忘了,表兄调查过,你当年走丢,和林氏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是时隔十几年,一切无迹可寻,再要追查真相,实在太难。
表兄那时候劝我,把你找回来就是最好的结果,当初的是是非非,阿娘都已经不在了,林氏也投入狱中,就算查明白,也不过是在她罪行上再加一条,并没什么用处。
但这一切,始作俑者,究竟是谁?”
王元明一时无话,沉默良久。
兄妹两个面对面的站立着,阳光在王曦月身后拖出一地的剪影来。
“是阿耶。”
话是王元明说的,语气颇为无奈。
王曦月就笑了。
她这一笑,王元明反而更觉得心酸,自心底涌出些许苦涩,不为自己,而是为了这唯一的妹妹。
她少时在王家备受磋磨的那些年,他一概不知
,单从她只言片语听来一二,感受不了她当年的悲惨,她说起来时,总是轻描淡写,似乎怕他伤心。
但他想,林氏到头来落得那样的下场,一家子都投入狱中,甚至当初阿妹被逼的走投无路,要接连写下几封书信,要阿娘的心腹赶着送来凤阳求救。
她必定是在家中过不下去了,生死存亡之际,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才会如此。
那个时候,阿妹宁可寄人篱下,投靠外祖家中,也不愿意继续留在河间伯府。
事情就不会像她说的那般简单。
他虽然流落在外,吃穿用度远比不上伯爵府,却至少爹娘疼爱,待贤村那些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小伙伴,也都是真心实意同他好的。
阿妹连这些都没有。
王元明落在王曦月发顶的那只手,动作更加轻柔起来:“你别去了。”
“阿兄?”
“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说得对,恨他是应该的,连我,也应该恨他才对。”
王元明嘴上说着恨,面上却始终都挂着笑:“或许是我……太冷情了些吧。明明知道过去的很多事,但因为缺失了那时的记忆,这些事,从你们口中听闻,始终觉得陌生。
我在外祖
母面前提起要去看望,确实是因为私心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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