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老母鸡汤（1 / 2）

虽然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宋清嘉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很快就收拾好了换药所需的东西，轻手轻脚进了屋子，却没想到人已经醒了。

齐晏听到了开门的动静，扭头朝着宋清嘉的方向看去。

宋清嘉行至床边，探了探他的额头，“你又在发热了，伤口也崩开了，我先给你换药。”

少年依旧是一语不发，眉目之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漠然和愁绪。

宋清嘉早就习惯了他爱搭不理的样子，也不等他回答，直接开始上手解他的衣带。

少年却在这时开口了。

“为什么救我？”

竟是和早上醒来时一模一样的问题，语气甚至比早上还要生硬。

宋清嘉停了手中的动作，撇了撇嘴。

这小孩不好糊弄啊，她以为自己讲了一通把他从宋老三手底下救下的事就对付过去了呢。就不能想当然地认为她是善心大发吗？

“想救就救了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走之后院子里进人了，似是来寻我的。”

“不是，应当是我三叔，我的鸡蛋和菜园里的黄瓜被他偷走了。”

“”

齐晏沉默了，脸上微微显出一点焦躁之色，不知道她是真没听懂还是故意避开他的意思。

宋清嘉面无表情，继续去解他的衣带，齐晏却猛地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出奇得大，殷红的血液再次透过薄薄的白布渗了出来。

“你听不懂吗？正如那老者所说，我并不是什么善茬。你救我不但得不到什么好处，反而可能给自己招来祸患。”

宋清嘉见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由也生了点火气。

她一根一根地掰开齐晏攥着她腕子的手指，呛声道：“救不救你是我的事情，我既敢救你就敢承担风险，你瞎操什么心？”

齐晏听了这话，眉毛依旧紧紧地皱在一起，却没有再出声反驳，也不再拦着宋清嘉手中的动作。

心中堵着一口气，宋清嘉再没有多言，麻利地换下带血的衣物和绷带，把它们连着昨天换下来的一起泡到了井边木盆里，便去厨房盛了药放在他手边，转身出门了。

宋清嘉又开始捣鼓起了晚饭。

她先烧了一锅水，然后面无表情地去鸡圈抓了一只肥硕的老母鸡出来，手起刀落，放血拔毛开膛下锅一气呵成。

鸡圈里目睹全过程的其余几只母鸡惊恐地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炖鸡汤要小火慢炖，是以宋清嘉便干脆端了木盆进灶房洗，边搓衣服边时不时往灶台下填几根木柴。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期间只有淮山来过一次。

不过二人交接了药材后淮山就直接告辞了，说师父还交代了其他事情，宋清嘉象征性地挽留了两句就将人送走了。

等到宋清嘉把衣服搓干净之后，太阳已经完全沉到了群山之后，只留天边一层紫红色的烟霞。

鸡汤的香味这时也源源不断地被蒸汽带着逸散出来，几乎填满了整个院落。她不由吞了口口水，心道还好是没住在村子里，不然只怕自家院墙上要长满流着哈喇子的小孩儿了。

为了给齐晏补身子，宋清嘉是把母鸡和黄芪、当归、党参、生姜、枸杞这五味药材一起炖的，另外就只加了盐巴和几粒花椒调味。

母鸡虽不是最肥的，却是专挑的养的最久的一只。

掀开盖子就是一股醇而不腻的鸡油香混合着中药材的清香，饶是宋清嘉也鲜少吃得这么补。

她用小勺盛了一勺汤送进口中，丰富的层次在她的味蕾上爆开。

清香从口腔一直蔓延到喉管，宋清嘉没忍住吧唧了两下嘴，再一次陶醉在了自己的厨艺之中，心中的郁结也一扫而空。

以往每次心中有什么烦闷，宋清嘉就会一头扎进厨房开始做一些平常懒得做的复杂吃食。

做饭是一个需要耗费时间和心力的事情。每当做饭时，她都能暂时摒弃心中的杂念专注于手里的食材，心也会慢慢平静下来。

而当自己辛苦的成果被送入口中的一刹那，宋清嘉就会出奇的满足，再回想那些令她不太愉快的事情便也就淡然了许多。

她其实隐隐约约能够觉察到齐晏这个态度的原因。

从他这一天的表现来看，齐晏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明明很脆弱，很需要别人的帮助，却偏偏像个刺猬一样竖起浑身的刺，故意向别人展示自己的獠牙，以求吓走接近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归根结底，还是他打心眼儿里不相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帮他。

在他看来，每一份善意的背后都是有所求的，他觉得自己接受了善意，就必须付出些什么代价。

而偏偏他看不透宋清嘉对他到底所图为何。

他不明白为什么宋清嘉明知道救他会给自己带来危险却还是要救，所以他惶恐不安。

先是故意说闯进院子里的人是为他而来，见宋清嘉不为所动便又摆出一副凶恶的样子，想要激宋清嘉说实话，或者直接把他丢出去也好。

想通了，宋清嘉也就不气了，开始专心致志地喝起鸡汤来，还给自己夹了个大大的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