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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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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又一滴雨水顺着额角滑落,她的喉头发抖,眼神抬起之时却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意味。

一一可偏偏,她就不是那个“正常人"。

这一路上,陶栀子在车厢里将这份报告端详个不停,从各个角度去看,又迫不及待上网搜了相关的科普。

一一“高度自传体记忆”“罕见认知能力”当她几个月前放弃治疗从医院移开的时候,从未有一天想过几个月后的柳暗花明。

她最近无比想拥有一种能力,可以穿越时空和年幼的自己对话的能力。那样她就能隔空对那个在冬日搓着冻红的小手的陶栀子说一一别那么迷惘啊,栀子,冬天总会过去,伤口终将愈合,你的病也会治愈,你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多广阔呢,一定不要放弃啊……回到屋内,她拿着报告直接坐进了木质躺椅中,将报告对着窗外的天光。今天又是个雨天,雾霭沉沉的,挡住了很多光,但是她早已知道自己此刻已经不是为了看报告上的文字了,而是设法做很多赘余的动作,想按捺住心里那莫名流动的情绪。

江述月见惯了她喜形于色,淡淡笑了笑,转身把两人的外套递给了门口的刘姨。

屋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陶栀子从那份潮湿的纸片中露出了一双眼睛,看向江述月,一字一顿地问道:“述月,你说,这是一种病还是一种能力?”他缓步走回她身边,在躺椅旁边的木凳上坐下,语气平静:“比起超忆症,这更偏向一种能力或天赋,有HSAM的人主要擅长回忆,但是也比普通人更容易患上焦虑症,因为你的大脑永远不会为了让你开心而欺骗你。”陶栀子皱了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报告的边缘,她会永远记得那些美好的回忆,同样也能记得那些痛苦的回忆。但是她真正想问的是:“那我……是不是所谓的天才?”江述月对她极为了解,浅笑道:“是……不过,你在乎这件事吗?”她吞咽了一下,好几次试图想说自己不在乎,但是最终她还是在犹豫中垂下眼眸,点了点头,像是一个妥协的孩子。眼泪在涌向眼眶之前,喉咙会最先预料到,有些酸涩发紧,以至于她要不断进行吞咽的动作。

“虽然很不想承认……我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念头,如果当初我父母知道我有心脏病的同时,还知道我是个有天赋的人,相互抵消,是不是……就不会扔掉我了。”

最后几个字,她艰涩地从喉咙里极其用力才能说出,这是眼泪涌出前最艰难的阶段。

下一秒,她果然还是红了眼眶。

豆大的泪珠凝聚在她小巧的鼻尖,最后坠落在她腿上,被裤子的布料吸收,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有这样的想法,不代表我想找他们,我永远不会寻找他们,你知道。”江述月嗯了一声,看着她,向她缓缓敞开双臂,柔声道。“快哭了就先到我这里来。”

她抬头的瞬间,眼尾红得欲滴,迟疑了一秒,还是起身扑进了他的怀里。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宽厚,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总让人想起壁炉边散发清冽苦涩香味的松枝。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和自己较劲,努力压抑情绪,试图让哭声听起来不那么明显。

日子太好,她哭起来都觉得生疏了。

可眼泪根本不听使唤,就这样有些别扭地从眼眶中流出。江述月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没有说话,只是用沉稳的呼吸节奏给予她最大的包容和依靠。

她从来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哪怕在江述月面前不止一次哭过,但是数量仍然算少的。

她从来没有期待过父母的归来,也从不想回到过去,可是人的内心深处,总有些无法控制的念头。

如果她不是一个“生病的孩子",而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们是不是就会选择留下她?

这些念头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执念,是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正视的软肋。她恨这种想法,觉得它是软弱的,是毫无意义的。她一边啜泣一边带着哭腔,用诀别的口吻说道:“述月,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他们哭了,从今以后,我会好好面对生活。”

江述月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声音低沉而温柔:“不用给自己如此绝对的限制,再理性的人也有一丝感性,再如何失望也要允许自己悲伤,偶尔憎恨或想念他们,否则,会憋坏的。”他松开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直视着自己。“你被我爱着这件事,无论你是'天才′还是′病人’,都不会改变。”她泪眼婆娑地透过万花筒一样的天光,看着江述月的眼睛,仿佛透过那一片温柔的湖泊,看见了一片神迹。

不是因为聪明才被爱,也不是因为病痛才被同情。这对于她来说,就是神迹。

她盯着他看了好久,轻轻地、迟缓地笑了一下。是那种被世界轻柔接住的笑,带着一点恍惚,又带着一点释然。她终于相信了。

“等审判结束,我要开启人生新的篇章。”“好。"他低声笑了一下,眼底满是欣慰,“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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