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韫(十一)(2 / 2)
位吗?”卫衡喘着气,没有威慑地瞪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从相识到现在,几乎成为对方相处最久,了解最深的人,但他们像是天生有一种默契,哪怕谈天说地,“皇位”这两个字,也从没有提过。这其实是他们头一回提起。
明明让他们相遇相识的,就是这个皇位。两个人心中都明镜似的。若卫衡不是卫翊这个宗室中最有威望的彭城王的子嗣,若徐鸯的皇位可以一锤定音地传给卫韫……他们都不会相识。
“我甚至也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卫韫把头一杨,冷声道,“你不敢违抗你父亲的意思,或者连你自己也无法抵抗皇位的诱惑,但你又有点可悲的良知,知道悖逆皇帝的养育之恩,要谋权篡位,是件非常可耻的事…新以你巴不得我比你出色、比你博学、比你有城府,这样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当一个纯臣!是不是?
“我可以告诉你,卫衡!这皇位我不在乎,皇帝不在乎,你要是想要,你自己去争,别把别人都想得跟你一样狭隘!“也别管我在乎谁,中意谁!我就是爱上十个八个,我就是明天立刻嫁给陆丰了,也与你无干!”
卫衡张了张嘴,又闭上,无言以对。
的确,从立场出发,他们本是天然相背的。卫韫背后是徐鸯,是皇权,而卫衡背后其实是宗室,是对着皇位垂涎三尺的一群群恶狼。他们就像是双生子,只不过不是一胎生,甚至也不是同样的父母处境。但终究还是被紧紧捆绑,儿时的那点兄妹情谊又能抵得了什么。二人直到今日才摊开,已是难得了。
也许正是因此,十多年憋着的话骤然说开,这些言语自然利如刀锋。半响,卫衡才低声道:“我说那些话,都是真心……“我知道。"卫韫很快说,“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先回太学吧。我还有课要上,挺忙的。”
卫衡闭嘴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卫韫,转身离去。而卫韫则一直扭过脸,盯着马厩深处,连看也没有看一眼。好半响,连卫衡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了,她才吸了吸鼻子,转回头来。马场上空荡荡,已经没有人了。
她两下抹去了眼里蓄着的泪花,很快收心,试图重新做事。只是这一抹,眼泪好像开了闸一样,又很快滚滚落下。
…自从发现号啕大哭对徐鸯不管用,只能让卫崇干着急之后,她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
低低的啜泣声回响着。
好一会,才有另一个声音从阴影中响起。是陆丰。“……学生要到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在那儿看了多久。卫韫猛地转头,绷紧脸。“你方才没听见吧?“她问。
“都听见了。"陆丰说。他说话不疾不徐,听起来好听,但一想说的话,可真是一点儿也不讨喜。
什么叫都听见了,那“嫁给陆丰"那段难道也听见了?他不能就假装没听见吗?
卫韫有一阵都不想理他。
但陆丰提醒的不错,她确实还有事要麻烦他。“……今日我恐怕要缺半日了。"她吸着鼻子说,“你能替我一下吗?我以后替回来。”
陆丰点点头。卫韫把刚才取了一半的马缰递给他。但她好一会没有松手,似乎又不是很愿意就这么离开,留下一地鸡毛。半响,卫韫才有些破罐子破摔地、闷闷地问他:“我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了。”
陆丰笑了笑一一哪怕到现在,他看起来也不过比卫衡大上三四岁,也怪不得卫衡警醒一一又拍了拍徐鸯的手。
“这些话,不管是后悔还是伤心,同臣说是没有用的,殿下。”…他说话果然真的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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