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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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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过了夏,夏过了秋,秋过了冬,弹指间,阿媚在黑海水牢里已经度过了几百个春秋。黑海水牢永不见天日,能被关进来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好比如她隔壁的那一条恶龙,犯了什么事她忘了,不过总归不是好事。

恶龙是个话唠,因着离得近,成日在她耳边唠叨。

他说他叫培元,如果不是被天上那帮人阴了,莫说三十三重天,连五界他都不会放在眼里。他说这话时,龙尾轻微地摆动了一下,锁魂链咯吱咯吱地作响。

阿媚看着他像是被耗子啃过一样的龙尾,再瞅了眼龙鳞不复光亮的龙身,以及断了一只犄角的龙头,觉得有点可笑。

她没有理他,也不想理他。

培元没有感受到她的嫌弃,继续当一个身残志坚的话唠。

“小女娃,你怎么老不说话?总是我说,特没意思。你给我说说,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你龙爷爷高兴高兴?”

阿媚冷冷地看他一眼:“干卿何事?”

培元说:“你这说话做派怎么跟天上那群人似的,玩什么文雅。瞧你这副模样,非仙非魔,你是妖吧,现出原型让你龙爷爷瞧瞧。”

“……是狐狸?”

“……是乌鸡?”

“……还是白莲花?”

培元念叨了几天,几乎把五界里生长的事物都磨了一遍,阿媚往日里脾性再好也忍不住了,吼了他一句:“关你屁事!”

“小女娃,做妖呢,最重要的是心平气和。我们都是进了黑海水牢的人,等于坐在同一条船上,好好联络感情才是真的。别这么凶,看你这么凶,果然是只黑熊妖吧?”

阿媚被打入水牢的时候,身上法力所剩无几,如今不堪培元念叨,用仅剩最后一点的修为捏了道屏障,隔断周遭的一切声音。培元的嘴张张合合,她眼神放空,思绪渐渐飘远。

能被打入黑海水牢的都是干了十恶不赦的事情,除了阿媚。

几百年来,阿媚都觉得自己挺冤的。

一来,她一直遵纪守法;二来,她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

不对。

阿媚想了想,偷过酒应该不算吧?

她头一回喝酒,喝的是人界的花雕,那味儿辛辣酸臭,像是喝尿。小时候调皮嘴馋,什么都想尝一尝,把人家珍藏辟邪圣物给喝了口,后来才知道是童子尿。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喝酒,真不爱,爱喝的人是她师父。

她师父是个酒仙,无酒不欢。

她酒量不好,陪着师父喝了那么多回,没几杯便开始飘飘欲仙。她从未见过师父喝醉,喝得再多也就是眼神多几分迷离。她最喜欢这个时刻,喝醉了便可以用肆无忌惮的眼神看他,再炙热再不可掩藏,都能归结为醉一场。

阿媚跟别人提起自己师父的时候,总爱在师父面前加一个“我”字。

她总说:“我师父如何如何,我师父怎么怎么……”恨不得让五界都知道师父是她的,只是她一个人的。

“我师父”三个字,是她自己听过最美好的情话,每回一念,心底便柔上几分。

然而她是徒,他是师,她拜他为师时,曾对着三十三重天立下誓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若有违背,魂飞魄散。

以三十三重天为誓,便是此生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隐忍自己的情感,直到那一日芜衡仙君与其徒儿碧霜小仙犯下苟且之罪,违背了三十三重天的誓言,在广灵台上接受天罚,八十一道天雷加身,芜衡仙君褪仙骨堕入畜道,碧霜小仙化为一缕云烟随风而散。

天雷过后的朝霞格外艳丽,仿若染了鲜血似的。

也正是那一日,师父对她说:“阿媚,你不能当碧霜。”

她心中一颤,惊慌得像是小鹿乱跳,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可是师父的眼神如明镜,她万般言语终究只能再三缄默。她低着头,写满了一脸的被识破心事后的窘迫和忐忑。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头顶响起一声轻叹。

“我也不能当芜衡,阿媚,你明白吗?”

她霍然抬头,师父往日里平静无波的眼神添了一分压抑。

阿媚又惊又喜,然而过后却又悲又酸,她咬牙拼命点头,在知道对师父的情意之后,她早已明白她和师父之间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魂飞魄散,要么一生师徒。

黑海水牢的禁锢之力终究太过强大,撑没一会屏障便支离破碎。培元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小女娃,你走什么神,好好听你龙爷爷说话,平日里想听我说话的人那可是跪我几百年都未必有这个机会。”

阿媚扫他一眼,吐出两字。

“聒噪。”

培元高兴了,大笑:“这才对!来跟我吵架呀!”

“脑子有问题。”

“骂得好!再骂!”

阿媚真觉得他脑子有问题,懒洋洋地瞥他一眼,缩在角落里不说话。培元歇斯底里地找骂,见阿媚不理他,又转了话题,他说:“小女娃你真不够意思,都几百年了,也不告诉你龙爷爷你因为什么进来的?我天天问呀问,你倒回我一句呀。”

阿媚的唇瓣抿得紧紧的。

水牢位于黑海之深,又冷又黑,刚进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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