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人间生活（1 / 2）

沈逸走在前头，冲他招手，声音渐远，“哪儿能啊，欠少主大人一顿酒是小，少主大人气性大是真！若是忘了，后果沈逸担待不起！”

听着熟悉的话，重峥心里泛起一阵酸，酸的冲鼻子辣眼睛，像他在人间喝过的陈醋。

嘴角微微上翘，心里颇为满意，他还是面带不爽的哼了一声：

“近年口味刁了，看不上那些所谓的美酒陈酿，你须得弄些好酒，否则你战神的脸要被本尊——”

声音戛然而止，他下意识转脸看他。

沈逸毫无察觉，挽起袖子蹲身在地专心用手刨土，枯树桩子下他神情认真，一如重峥熟悉的所有。

眼见摸到了木板，沈逸面上一喜，正要去掀那板子，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先一步破开木板，掏出下面埋藏的漆黑酒坛。

对上他的目光，重峥斜他一眼，“等着你一点点抛出来，本尊等到猴年马月去？”

沈逸不置可否，接过递来的酒坛，扒开泥封，仰头灌了一大口。

酒水入口辛辣，后味却是绵长，甚至回甘津甜。

沈逸这副身子没怎么喝过酒，一大口下去，没熏出泪也是眼尾泛红。

一旁的重峥喝的畅快，一连仰着脖子灌了几口，颇有一种喝完便带着双刀去快意恩仇的模样。

“好酒！”重峥不吝赞叹。

“那是当然，这酒方子是我从酒仙身上摸下来的，醉醺醺的老家伙说什么也不肯轻易交给我，小气得很……”

酒香扑鼻，沈逸想起往事，忍俊不禁笑起来。

摇摇晃晃沈逸淌过及膝杂草，躺回之前那棵合他心意的枣树，重峥有样学样，在他枝桠旁找了略低的枝桠躺下。

找个舒服姿态躺着，时不时薅一两颗大红干枣嚼嚼，在灌一大口酒。

正处在秋老虎来了的时候，日头又大又晒，枣树叶子早烤焦了，卷曲叶子掉了大半，剩下一些挂在枝上摇摇晃晃。

重峥薅枣吃手上没轻没重，动辄弄的整棵树枝桠摇晃，枯叶子碎成渣直往下掉。

沈逸横臂挡在眼前，以防碎叶溅入眼睛，正午的太阳晒得他声音懒洋洋的：

“重峥，再这样下去这棵树迟早折在你手上，到时候咱俩一起坠入悬崖？”

这颗扭长的枣树生在悬崖边上，枝桠粗壮，下面根茎牢牢抓着崖边峭壁，可在怎样粗壮的树都经不住重峥的铁手拨弄。

往昔不是没有过相似经历，当时沈逸心情不好，大口喝酒，想借着醉意睡上一阵。

重峥不知从哪冒出来，二话不说，拎着酒坛陪他喝得酩酊大醉。彼时二人也是像现在不知躺在哪处悬崖边上。

受气的是沈逸，发怒的却是重峥，一边嘟囔着说他窝囊，一边用力愤愤捶地，终于，那块崖凸支撑不住齐齐断裂。

那是妖界的一处地盘，下面就是以凶险著称的囚窟，当时二人都喝的脑子迷糊，坠下囚窟也只放缓速度，想着落地后继续躺平。

最后，他们在一众妖兽的磨牙声中被迫醒酒，以一当百，越杀越清醒，沾了一身血水。

事后沈逸睡觉目的没达成，反倒收到妖王亲自宴请，答谢他们解决掉祸害妖界的刺头。

想起那庄旧事，重峥历历在目，光斑打在眼皮上，顿感酸涩，他揉揉眼睛，语气不屑，“有何不可？”

坠入悬崖罢了，与你在一起有何不可。

沈逸没回话，像是不想和醉鬼争论，又或者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

重峥抬眼去看沈逸，他姿态闲散，一根红飘荡在树杈间随风飘荡，红艳艳的颜色，一下下飘着，无端勾的他心痒。

红衣，他第一次见到沈逸穿颜色这样鲜亮的衣裳。

不，他以往也见过，那是由鲜血染成的红衣。

白衣沾染上血迹，起先是斑驳颜色，像天界之人喜欢的花瓣绣纹，后面，则彻底染成刺眼的红。

烈日之下，树丫子烤的烫人，透过树杈的光斑一下下晃在脸上颈侧，也是燥热的厉害，沈逸摸了摸发烫的脸，松了松勒他的领口。

头皮蓦然传来陌生触感，他转头回看，是重峥将他发带尾端缠在指尖把玩。

带着醉态，神情倒是十足认真，只是唇薄微微抿着，瞧着有些心事。

两人躺的枝丫交错开来，位置上却是一上一下，重峥伸臂恰好能够到他垂下的发带。

“重峥，忘了向你道谢了。”

沈逸笑着又灌了口酒，借着顺马尾的动作将散落的头发和发带捋到身前。

“有何可谢……”那点鲜红颜色自他指尖抽离，悬在空中空无一物手停顿一瞬，继而垂落半空。

重峥失神望天，又拽了个干瘪枣子在嘴里没滋没味嚼，问他：“今后你有何打算？”

沈逸轻笑，收了酒坛，脱力将手搭在树桠上，“没想好。”

头顶光斑着实刺眼，重峥眼前明晃晃一片，他懒羊羊闭上眼，含糊说：“随我去魔界……”

沈逸支身坐起朝下看，枝桠上的重峥呼吸平稳，俨然深深睡去。

又等了一会儿，见他确实睡去，沈逸叹口气，轻笑答他：“魔界很好，可我注定了有别的去处。”

枝桠横斜落下光影，重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