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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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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贵妃十三岁入宫,十四岁便生育了维摩。那时她才比琉璃大不了几岁。孕育这个孩子时究竟受了多少罪,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可她尚不及看维摩一眼,维摩便被抱走了。就连她自己,也差一步便被沈家去母留子。若不是天子悉心看护、强硬保护,如今她坟头树木都要合抱了。她哥哥说沈家对她有恩——沈家对张家也许确实有恩,可对她就只有刻薄寡恩罢了。

然而她从未因此对沈家、对皇后甚至小沈氏流露出半分怨恨和不敬来。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维摩养在她们膝下,她怕维摩因此受委屈!

这些年来宫中人人都以为她愚蠢、容易挑拨。可以她平生阅历,就算资质再差,又能蠢到什么地步?何况以天子的眼光,当真会偏爱她一个蠢人吗?

她并不真蠢,她只不过是卖蠢自保,也免得沈家对维摩不放心而已。

看似风光的境遇之下,她过得究竟有多么艰难和小心,也依旧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到头来,维摩依旧不能明白她的委屈和真心。

但张贵妃知道自己恨不着他——因为她确实不曾养育过他,甚至不能让他明白自己疼爱他。谁让她出身如此寒微!

有他这么个生母,但偏偏被养成为纯正的世家子弟,又要在士林中博取名望和认同。维摩所感受到的委屈,恐怕比她只多不少……旁人也许不明白维摩的委屈,可张贵妃和张华哪里会不明白?毕竟张家这十几年来奋力博求的,也不过是“出身”二字。其中屈辱,再无人比他们更明白。

这一次惨遭亲儿子当面打脸,张贵妃不至于就此一蹶不振,可一时间也确实是又惊醒,又心灰意冷了。

她心知这一日之后,只怕这笑话又要传遍宫闱。

然而她一时也无心纠结,只对刘氏道,“他既这么说,嫂子就当没这么个外甥吧……我也没脸再留你了。”即刻便吩咐人送刘氏出宫,自己也转身离去。

刘氏虽替丈夫传话“自家人受些委屈不要紧”,但被这么嫌弃,当然也不免心寒、恼火。便也无话可说,也只安静的顺从安排离开了。

片刻之间,空荡荡的御花园里,就只剩下四个小辈。

——并不是如意非要留下来凑热闹。

只是她来得晚了些,又不明白前因后果,甚至都没听清维摩说的是什么。就只见她大哥哥莫名其妙的发了脾气。同维摩打过招呼后,也不及询问、宽解些什么,维摩便已道别离开。

她回头要同张贲道别时,又见张贲满目怒火又似乎有些茫然,一时便愣了一愣。

而徐仪同她也是近似的情形。

——毕竟他们都不认得刘氏,而徐仪甚至不认得张贵妃。他们站得又远了些,当然就无法从那只言片语中猜测出什么。

耽搁了片刻,就已错过离去的时机。

张贲却是什么都看明白了——他不像如意和徐仪那般大半心思都在彼此身上。远远的望见他阿娘在前头时,张贲便已留了心。自然也就将大皇子哪句“舅家是吴兴沈氏,不知其他”听得清清楚楚。

看到母亲被人当面鄙弃,他如何不羞恼愤怒?但想到家中为扶持大皇子而做的种种努力,张贲又感到茫然。

——就算大皇子这么说,他家也天然要站在大皇子这边。因为他们自认为是大皇子的母舅家。

但其实就算大皇子被册立为太子,乃至日后登上宝座,对他家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大皇子虽是他姑姑所生,但骨子里根本就是吴兴沈氏的外甥。他仰仗世家,日后自然也只会扶持世家。他瞧不起庶族,又如何会去改变他家的命运?反倒是二皇子这个真正的世家外甥,能对他加以礼待。

既如此,他又何必继续站在大皇子这边?毕竟连大皇子自己都说了,张家根本就不是他的亲戚。

张贲毕竟年少,又自幼以有这么个尊贵并且出类拔萃的表兄为荣,时时自我激励。故而这些念头他一时还理不清,便只愣愣的站在那里。

直到刘氏望见他,差遣身旁侍婢回头来唤他,他才终于回过神来。心情复杂的望一眼琉璃,又向如意和徐仪拱手作别,方才匆匆离开。

琉璃的心思却比他单纯、直接得多。

她只觉得脸上生疼,仿佛被维摩当面扇了一巴掌——她的亲哥哥和这数月来在幼学馆里欺负她的那些人一样,瞧不起她母亲的娘家,想来也必定是瞧不起她阿娘和她的。

她顽固的抗拒了这么久的东西,全被维摩一句话给扇回来了。

她没到她阿娘的年纪,也没受过她娘吃过的苦。她可不会设身处地,不懂圆融忍耐。她就只是恨恼极了,偏偏不能追上维摩揪住他问个明白——他以为自己是谁生的!

——她再娇蛮,也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她终于还是按捺下脾气,先回承香殿里去。

转身却见如意和徐仪挡在路上,她对上如意似乎有些关切,又无辜、不解的目光,勉强压制住的火气便再度爆开了。

“滚开!”

她对如意恼火,如意对她又何尝没有火气。

如意觉得,这个姐姐简直不识好歹极了——在幼学馆中她常常前一刻还在帮琉璃解围,回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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