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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二章(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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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殿。

维摩正在向天子禀告政务。

天子神色疲倦,并不怎么说话。虽今日维摩所奏禀的事天子一律都说“那就按你的想法办吧”,但语气中并无什么嘉许之意。维摩心中惴惴。他能觉出天子对他的不满来,可他不明白天子究竟不满在何处。天子的态度总让他怀疑自己是否当真就如此平庸,难当大任。

一时有人近前通报,“二殿下有事求见,正侯在殿外。”

天子点头让二郎进来,维摩不由就有些分神。

天子似乎察觉到了,便说,“别太在意你弟弟,你是储君,只要器量胜过他便足够了。”

维摩道,“是。”

天子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二郎进屋,先向天子行礼,再向维摩行礼。

天子问他有什么事,他便单刀直入道,“阿爹可还记得江州刺史顾淮的幼子,名叫顾景楼的?”

事隔多年,可天子脑中还是立刻浮现出那个抱剑乘舟而来的英俊少年,面色便一缓,道,“记得。他来建康了?”

二郎道,“是——他从汝南来,说有机密要事向阿爹禀报。”他便将顾景楼给他的印信呈上去,“他正等在外面呢,您见不见他?”

天子接了印信,微微后仰着看了看——他已有些花眼了——见确实是顾淮的信物,便道,“——快让他进来。”

内侍去宣顾景楼入见。

维摩立在天子身旁,不由有些踟躇——和二郎不同,他与顾景楼是有切实的交情的。虽不说有多熟悉,可每回顾淮回长安,他都会和顾景楼见面。按说以他和顾家的关系,顾景楼想见天子,该来找他才是,为何反而要找般若帮忙?

转眼间顾景楼便跟着内侍来觐见。

见礼后,天子先问,“你阿爹可还好?”

顾景楼便道,“我也不知道——去年九月离开庐陵后,我已有一年多没回江州了。”

天子略有些失望,却并没流露出什么行迹来,只道,“是的,适才确实听说,你新从汝南来——是去年便去了吗?”

顾景楼道,“是。是奉我阿爹的命令,去汝南调查一些事的。今日求见陛下,正是为了向陛下禀报。此事涉及机密,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天子也不生疑,抬手便命左右侍从退下。只留维摩和二郎在一旁侍奉。

顾景楼这才道,“去年夏天,江州出了一场匪乱——有百贼寇劫掠船只,意图渡江。我阿爹得知消息,便派我前去剿灭贼寇。”

百人作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但就顾淮派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子率兵剿灭来看,应当是没太将此事放在心上。

天子点头听着。

顾景楼便又道,“不想这伙贼寇十分凶残,臣率两百精锐同他们对上,竟也旗鼓相当,颇费了些计谋和力气,才将他们尽数捕杀。”

天子不由略略坐正了身子——按说寻常百姓起事作乱,不论武器还是行军编制都相当草率,就算人数多,也决然不该是精锐官军的对手。

顾景楼便道,“臣留了活口审讯,才知道他们竟然都是羯人。二十年前随李斛南渡归降,李斛作乱被诛灭后,他们便被分散迁徙到江州。”他略顿了一顿。

天子面容却极平淡,问道,“然后呢——他们为何要作乱?”

顾景楼道,“据他们的口供说,是李斛召集他们去汝南起事。所以他们才会抛家弃业去汝南投奔李斛——不止江州,全天下的羯人都要去汝南汇合。”

天子不做声,也不做色,殿内一片死寂。

顾景楼心中略有些疑惑,悄悄留意着天子的神色,道,“我阿爹觉着此事蹊跷——李斛已死,究竟是谁打着他的名号作乱?便派我追查此事。于是我便离开江州北上,假扮做受召唤前来汇合羯人的儿子,潜入汝南打探消息。”

天子这才缓缓问道,“那么,你打探出的消息是——”

顾景楼道,“李斛恐怕确实还活着。”

在顾景楼所带回的消息中,“李斛也许真的还活着”只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个。

但这件事始终萦绕在天子脑中,令他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黑。

其实就算李斛还活着,也已到知天命之年了。一个半截入土的老人领头叛乱,难道不比年富力强的贼首好得多?

可天子很清楚他心中所想——李斛比任何人都更可怕。

这只狡诈凶残的豺狼经过近二十年的蛰伏,终于等到了眼下的时机。他只会更加的老奸巨猾,血腥残虐,决然不是维摩和阿檀这两个青头小子能应对的来的。而且他是为复仇而来,已然化身修罗,这回是势要将自己拖入地狱不可了。

维摩还在追问顾景楼究竟是如何确认那贼首确实是李斛,以及他如何探知消息并逃脱的。

而天子听顾景楼描述那贼子的多疑狡诈,心里已然信了七八分——这性格和行事确实一如李斛当年,何况除了李斛也再无旁人有此等威望,能将散居各地的羯人再度统合起来。

他于是打断了维摩,问道,“你说李斛在建康城中有内应,可打听到内应是谁了?”

顾景楼道,“没有。我还没来得及细听就被贼子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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